文/林夕(山東 曹縣)
鼎文站在承包的那片山林裡,目不轉睛的盯著啄木鳥即將鑿開的洞口。
啄木鳥飛走了,他搬個梯子支在樹幹上。環顧四周沒人,他迅速地爬上去,掏出一個紙條捻成團偷偷地塞進去。
剛走進屋,鼎文又折回樹林,支上梯子,用錘子把木楔子楔入樹洞。
洞楔實了,紙條塞不進去,他心裡又不安起來。想用鑿子鑿開又怕傷著樹,於是他盼望有棵樹快點生病。
木楔子有紅色的、黃色的、紫色的等。楔子也僅有他的小指肚那麼粗細,甚至更小。
木楔子和紙條都是隨身攜帶的。隨時把手伸進口袋,撫摸著它,像揣著快樂而又灰色的童年。
啄木鳥不光顧的日子,他會隔三差五開車去城鄉間的那座公路橋。橋洞像極了他8歲逃離繼父家時落腳的地方。
橋頭的一端有棵老槐樹,被圍欄圍著。沒人祭拜時,他會把一個紙條投進樹洞裡,然後倚欄靜觀水裡自己的倒影。他每次都會擠出來幾滴淚,聆聽淚與影碰撞後炸裂的聲音。
站在橋頭上,戴上耳機把音量調到最大,他最喜歡聽女友人給他下載的《樹洞》。
敵不過清晨的陽光
多想做你 一個小樹洞
靜靜地傾聽
你的秘密開花結果
鼎文沒有告訴女友樹洞背後的的秘密,可她告訴他一個關於樹洞的故事。
男孩呆在買家優渥的三層別墅裡一點也不快樂。小姐姐從不和他一起玩,繼父眼裡放出的冷光讓他恐懼。他躲在被窩裡用畫筆畫樹洞,描樹洞裡小男孩可憐巴巴的眼睛,一圈又一圈,一圈比一圈黑。
夜幕拉開,車窗外閃爍著鄉村瓦房忽明忽暗的燈盞,他感覺這景很美,勝過記憶中繼父家裡豪華海景房的一萬倍!
他不敢直視路兩旁遠去的樹,他覺得此時每棵樹都裂開了幽深的樹洞,像繼父黑色的眼睛,兇煞的光灼燒著瞳孔,前面的擋風玻璃快要被擊穿。
鼎文覺得夜色裡的樹洞裡住著魔鬼,不,是騙子。他在家後面的山上挖草藥,那時他6歲。人販子說對面山上的大樹洞裡生長著草藥,家的記憶被毒死在樹洞的草藥裡。
他悸怕黑夜,睡覺時房間的燈一直會亮著。
在他的夢裡,那個躲在樹洞裡的小男孩常常對著他笑。
作者簡介:
作者簡介:林夕,供職於山東省曹縣第一中學。自由撰稿人,網絡寫手,《作家前線》籤約作家。文字散見於數家數媒紙媒中。喜文弄墨,以文為友,藉我手書我心,不求聞達,只願你我在交錯的時空相遇,文字由此而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