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級少女作家葉非夜養成記:幸運的人不會把幸運當飯吃

2021-01-08 澎湃新聞
葉非夜。

在2015網絡作家富豪榜上,前15並未出現女性作家的身影(第15位年收入1000萬元),這是否意味著網絡作家方面女性沒有男性賺得多呢?這得分兩種情況來看,有沒有ip改編?有的話,男女頻旗鼓相當。因演繹方式不同,男頻多遊戲改編,流水巨大,女頻多影視改編,市場打擊面更廣,比如去年紅透的《羋月傳》作者的年收入有1350萬元。但純粹根據電子點擊量論雌雄的話,男頻還真未必是「雄」,女性用戶的黏性更足,更願意直接為閱讀買單。

高產才能長期霸佔排行榜?

上個月女頻方面爆出了單本圖書日銷新紀錄15.6萬元,作者葉非夜剛過26歲生日,創作20部作品,單《國民老公帶回家》的版權價值就已過千萬。

若非驚人的撈金能力,葉非夜就是非常普通的90後少女,追韓劇、嫌美劇太硬氣,男神是李易峰、李鍾碩。可以把對言情小說女主角的形容詞照搬到她身上,膚白貌美大長腿,瓜子臉上明眸皓齒,舒朗的笑容隱藏了的是每晚碼字到凌晨的疲憊。三四點關電腦睡覺,中午起床吃飯,閒個下午,晚飯後又坐回電腦前開始構思劇情、開更,葉非夜管這叫「自由」。這是她自己選擇的生活方式,甚至是成功的標準。

「其實我從小是個語文不太好的學生,作文也寫得不好,所以後來老師知道我現在專職當作家了很驚訝。高中那會兒愛看小說,但不喜歡言情,看唐家三少、《誅仙》這類比較多,後來高考勉強考了個本科學了計算機。我不想上班,不想朝九晚五上班拿個幾千塊錢的工資,我不想過這樣的生活。於是就不斷給自己定目標,從一開始練筆寫到畢業後全職寫,從免費寫到籤約開vip(收費閱讀),再到出實體書,我給自己設定的目標都達到了,我想我真的是很幸運的。」

葉非夜大學時開始在騰訊原創(後改名雲起書院)寫小說,2009年拿到了第一筆稿費一千多元,由此下了全職的決心。2012年一月離畢業還有半年,同學們拳擦掌奔赴職場時,她的」工資卡「上已有八九萬入帳,這個帳面數字漲得很快,六七月真正畢業時葉非夜已月入20萬了,畢業第一年她就成了百萬小富婆。

葉非夜作品。

成功是天時地利人和的結果,葉非夜的成績也有許多偶然的因素:一、當時的騰訊原創以古代言情偏多,葉非夜的作品填補了現代言情這塊肥缺;二、2013年雲起書院成為騰訊「泛娛樂」產業生態的女性重鎮上線,平臺的啟動帶動了一批作家的發起;三、2010年後的三四年是網文的wap閱讀時代,葉非夜正好趕上了雲起書院的大力推廣階段,2012年夏天的「薄情系列」作品原本點擊幾萬,並不非常出挑,但經過wap推薦後翻了千倍,點擊直接破億,這一破就破開了財路,很快葉非夜就成為騰訊的第一批女頻白金作家,享受著最高的作者待遇。閱文集團總經理楊晨分析稱,「這兩年,整個閱文的平臺規模可以說是十倍於之前。不光是單個平臺的用戶增長,還有平臺數量的增長,新增了眾多的大平臺。這對於作者的成績增長是立竿見影的效果。」

葉非夜說這是「幸運」。這個答案重複出現,伴隨著她驚嘆的、快樂的、嚴肅的情緒,一筆筆劃出這個26歲女生的人生重點。但幸運顯然不足以成就一個人的成績,就像不是所有花都能在秋天結果,加上學生時代9年時間創作20本左右小說,最高紀錄日更4萬字,如今穩定6000-8000字的更新頻率,如此高產才能長期霸佔排行榜。

言情作家書外自己也過著「甜寵」的生活

葉非夜深諳讀者的需求, 也承認寫作久了會陷入一種「模式」,她認為這是成熟作者都會有的特徵, 可以認為是一種「經驗談」。「我的作品裡往往會有一個『完美』的女主角,有點性格、有點傻的小女生,我認為這是完美的,我不會虐女主,但我會虐男主,很虐。此外我認為決定作品命運的是開頭、題目、簡介,開頭要快,網文讀者耐心有限,進入主題不快的話就抓不住她們了,所以我一般會從男女主角激烈的矛盾點入手,比方說爭吵;題目方面其實我做得不夠好,起得還是比較渣,效果不好,所幸現在忠實讀者多了,大家認我的人名不認書名,否則真是要跌好多粉;簡介方面我一定自己寫,找一個很萌很萌的點,我就是喜歡抓些小情緒、小情結。」

葉非夜的作品有什麼特殊,能夠在言情汪洋裡脫穎而出?這個問題她想了很久,然後回答「不知道」,又是一段思考,她繼續說:「大概小說有靈魂,跟我自己的狀態有關,讀者能直接看到我的影子。我的小說裡甚至有自己的故事,但更多的是想像力,我經常沉浸在一個構思裡一個多星期走不出來。我願意創造出更多美好的愛情故事與讀者共鳴,但自己知道那是假的,有時候創作就是這樣,不存在的東西可能會更美好。我的讀者大多是初中、高中生,對於她們來說我的作品就像夢幻一樣,就像我小時候看瓊瑤的東西。當然寫了那麼多本難免會有創新力低的時候,就比如我現在這本《傲嬌男神住我家》,更新完了我會好好休息一兩個月,雖然大概有個概念了,但還是想放空下自己,8月的時候才會開更新作,現在一般在寫新作前會跟朋友聊聊天,看看大家的反應,但在此之前我要好好逛逛街,這幾個月都太忙了!「

許多言情作家書外自己也過著「甜寵」的生活,葉非夜也屬於這類,「我的父母都是老師,所以從小以來生活就沒有什麼壓力,網上說我一天更新一套別墅衛生間(價格的網文),一個月能買套別墅。這是開玩笑的,我房子都不用自己買。錢現在對我來說只是一個數字,給完父母剩下的我都會存著。我爸經常說我大部分錢都在銀行裡躺著。其實我日常花銷並不大,不熱衷奢侈品,除了有時候看到漂亮衣服會失去理智買了掛著不穿,大多數衣服都是一兩百塊淘寶的。我實在是個顏控,明明不會化妝卻會因為化妝品好看就買,忍不住。」這時候葉非夜又是一副鄰家小女生的樣子。

葉非夜作品。

成熟網絡作家有什麼特點?

這樣一個90後女生變身女土豪的養成記是可複製的麼?

美女作家的概念對於公眾來說並不新鮮,很多情況下只要是女作家都能被愉快而禮貌地稱為「美女作家」。區別於前人的是葉非夜身上「網絡製造」的標籤痕跡。傳統作家的出版流程是寫完後發行接受市場檢驗,而網絡作家則是在網上「直播」自己的創作過程,與讀者的閱讀同步創作,這樣的伴隨式體驗會極大地增長讀者閱讀習慣、消費衝動。相對於傳統圖書的發行環節,網絡小說所在的平臺的流量是關鍵,平臺富則作者富,這種唇齒相依的關係從葉非夜與雲起書院的共同成長過程中可窺一斑。

對於新人來說落定強勢的平臺後,下一步就是為引起編輯的垂青籤約而努力,這個過程中選題的搶眼、文本的質量、更新的頻率都很重要,然後再一步步往上進階:五星級別、專屬作家、白金作家。

很多成功的網絡文學作家都深諳讀者心理,一旦確定模式後以勤奮載道不斷更新,其中付出的體力、腦力並非大眾乍看之下「網癮少年沒事敲敲字」那麼簡單,固定下個人風格的作家很少敢搞「創新」,因為作者是海量的,一旦一招棋錯丟失了讀者就很難再回血。因此成熟的網絡作家一般有以下特點:風格固定、更新頻率穩定、與讀者互動良好,這些都是以讀者為主導的結果。

閱文集團總經理楊晨則認為複製葉非夜的成績不難,困難的事是複製作家,「現在我們有這麼大的平臺,有這麼多的用戶,培養作者其實是很容易的,尤其是我們還有這麼大的作者基數,所以要培養新神,這個可以說沒有任何難度。但人和人是不同的,兩個不同的作者,寫出來的東西不會是完全一樣的,文學創作和流水線生產完全是兩個概念,我們可以捧出第二個葉非夜,她可以有同樣的好成績,但她代替不了葉非夜。

「有一點值得注意的是,葉非夜這樣單部作品版權價值過千萬級別的作者仍然還有巨大的上升空間,到目前為止她的ip改編還不充分,目前面世的僅有《國民老公帶回家》漫畫(動漫和影視在籌備中,《高冷男神住隔壁》漫畫在進展中)這兩部作品。儘管已累積了相當的粉絲基礎,但在公共文化領域網絡作家的公眾形象仍有空白,頁面推薦、偶爾的綜藝節目露臉曝光度有限。」楊晨說。如何經營作者個人ip,幫助網絡作家以作品ip為起點從網上走向更廣闊的空間,可能是平臺急需考慮的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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