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晚報記者 李晶川 顏鵬
3月13日上午11時許，廣東海警總隊一支隊四大隊的快艇飛速趕往大亞灣海域。深晚記者也在這條船上。就在一個多小時前，深惠兩地的漁政部門在壩光附近的廖哥角海域又發現了那頭原本去了惠州的抹香鯨。
3月12日上午，有漁民在大辣甲島附近發現了一頭被漁網纏繞的鯨魚。經過漁民、漁政工作人員、潛水教練連續3個小時的營救，終於將鯨魚身上的漁網清除。當晚6時30分，抹香鯨完全進入惠州海域。沒想到，過了一整晚，這個大傢伙又回來了。
擱淺危機
3月13日早上，深惠兩地海面上升起大霧，能見度很低。一大早，惠州漁政支隊和大鵬漁政的工作人員便在海上搜尋抹香鯨的下落。過了幾個小時，漁政部門發現它又遊回了廖哥角。情況再次變得嚴峻起來。
廖哥角海域緊鄰壩光，連同附近的虎頭門海域水都不深，甚至比前一天發現它的水域還要淺許多。大亞灣周邊的漁民稱，虎頭門的水深可能只有三四米，而廖哥角則更淺，只有兩米左右。抹香鯨隨時有擱淺的危險。
上午11時許，大鵬漁政工作人員告訴記者，深惠兩地漁政部門工作人員已經開始聯手救助這隻有擱淺危險的抹香鯨。由於抹香鯨所處的水域比較靠近岸邊，工作人員正用船隻將它往外海引。「我們的救援船在儘可能遠的地方，因為怕對它產生二次傷害。」該名工作人員表示，潛水教練也已經下水對鯨魚進行引導。
她口中的潛水教練就是前一天幫助鯨魚掙脫漁網的「自在」和張美玲。
「自在」和張美玲下水的時候，鯨魚所在的水域只有1米多深。兩人下水後，發現鯨魚的嘴裡還有漁網。「自在」再次將殘留在鯨魚嘴裡的漁網清除。一個多小時後，兩人上岸。據了解，兩人下水後馬上就踩到了礁石。幸好，鯨魚的肚子下面是軟泥。
在眾人的幫助下，鯨魚暫時擺脫了擱淺的危險。但是，這個12米長的大傢伙似乎還是沒有往深海遊的打算。它來來回回原地打轉，讓救援人員的心自始至終都懸著。考慮到鯨魚可能幾天沒有好好進食，救援人員買來魷魚給它餵食。
「來自中山大學的鯨豚專家正從珠海趕過來。」大鵬漁政工作人員告訴記者，下一步救援計劃還要等專家趕到後才能夠確定。
聲吶引導
海洋動物專家帶來了專業動物聲吶。據了解，這是目前世界上最先進的救援方法。鯨魚是群居動物，用聲吶模擬鯨魚的聲音可以引導這頭迷失方向的抹香鯨遊向深海。這頭鯨魚的聽力有沒有問題？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
為了確保聲吶引導效果，救援船隻迅速散開，只留下帶有聲吶的船靠近鯨魚。與此同時，海上進行交通管制。救援人員稱，這是為了給聲吶救援創造最純淨的環境。
搭載深晚記者的海警船也在這時到達了救援現場。海警官兵將船停在救援海域外圍，立即協助進行交通管制，將無關的船隻驅離救援海域。
「這比海上救人難度大很多。」海警四大隊政委李香佔經歷了很多次海上人員救援行動，他認為這次救援鯨魚的行動與以往都有著很大的不同。「關鍵是不知道它哪裡出了問題。」
下午2時，海上交通管制還在繼續。但是，鯨魚似乎並沒有往深海遊的意思。「怎麼覺得它又往海邊遊了？」在外圍的救援人員忍不住叫出了聲。
船海戰術
聲吶引導效果不明顯，但看起來鯨魚的活躍度還行。在專家的聯合建議下，救援人員回歸到敲擊船體的傳統辦法。「不到特殊情況，儘量採取這種溫和辦法讓它自己遊到深海。」救援人員表示。
海面上再次上演了船海戰術。所有參與救援的船隻合圍上來，封住鯨魚往回遊的路線。
這時，在得到深晚記者通報後，惠州公安邊防支隊大亞灣大隊大辣甲邊防派出所和澳頭邊防派出所的官兵也駕駛快艇趕到救援海域。深晚記者與海警船上的部分官兵換乘大辣甲邊防派出所的快艇，進入救援現場海域，也加入到了救援行動。而海警的快艇和澳頭邊防派出所的快艇則堅守在外圍，與後來趕到現場支援的排水量達400噸的海警44008艇一起配合漁政部門封鎖救援海域。不久，深圳公安邊防支隊派出的一條快艇也抵達了救援現場，並立即加入到救援行動中。此時，深惠兩地的軍地救援船隻已達到近20艘。
「咚咚咚！」海面上敲擊船體的聲音此起彼伏。大辣甲邊防派出所教導員朱景明告訴記者，當時抹香鯨所處的海域叫做虎頭門。按照救援指揮船的意思，這是要將抹香鯨往「虎頭門口」的方向趕。過了那道「門」，便是三門島的方向。那裡的水比這裡要深很多，也逐漸靠近外海。
大辣甲邊防派出所的快艇上並沒有事先準備木棍，倒是有一個用來撈海面垃圾的網兜。顧不了那麼多，邊防官兵將網兜的木柄砸斷，當做鼓槌奮力敲擊船幫製造出聲響。
這樣的方法似乎比聲吶引導有效。鯨魚雖然還在慢慢地打轉，不時噴出數米高的水柱，逐漸往「虎頭門口」遊去。所有人都抑制不住內心的興奮。
事實上，引導這個迷失方向的大傢伙並不是一帆風順。「往前遊一段距離又掉頭。」這樣周而復始地兜兜轉轉讓衝在前頭的船只有些頭疼。每次抹香鯨掉頭，他們都要立即趕去攔截，以免大家的努力前功盡棄。
這樣的引導持續了好幾個小時。可是，眼看就要到達「虎頭門口」的時候，這頭抹香鯨卻又掉轉頭開始慢慢往回遊。
下午4時左右，鯨魚處在虎頭門中間水域位置。儘管沒有按照大家預想的那樣順利地將它引往外海，但總算是遠離了海岸。
專家「會診」
長時間地在近海海域徘徊，這頭抹香鯨似乎有些累了。下午4時50分，鯨魚忽然停止了遊動。這可把大家嚇壞了。
救援指揮船上前試探，鯨魚忽然噴出了水柱。
還好是虛驚一場。
儘管如此，參與救援的專家還是捏了一把汗。他們聚在一起商量新的方案。
這時，有人提議用一個大拖網把抹香鯨網住，然後用大型執法船強行拖往外海。不過，這個建議最終沒有被採納，大多數救援人員認為，抹香鯨已經負傷，身體狀態令人擔憂，強行拖離很可能會對它造成二次傷害，所以，還是應該用儘可能「溫柔」的方式引導它自行離開。
連夜值守
大鵬漁政相關工作人員告訴記者，由於天黑，小型執法船艇無法夜航，同時擔心誤傷抹香鯨。經過在場專家和參與救援的各單位商量，決定採取「一大兩小」輪值的方式，大鵬漁政大隊、惠州漁政支隊、大亞灣漁政大隊各派出一艘中型執法艇，大亞灣保護區派出四艘小型船艇現場輪值，看守抹香鯨。「13日晚6時～9時由大亞灣保護區輪值，晚9時～12時由惠州漁政支隊輪值，14日凌晨0時～3時由大亞灣漁政大隊輪值，凌晨3時～6時由大鵬漁政大隊輪值。」大鵬漁政大隊的這名工作人員告訴深晚記者。
記者了解到，今天上午，來自香港海洋公園的十人工作組，中科院深海研究所一行三人以及珠江口白海豚保護區、汕頭大學等有關專家將趕往現場研究解救辦法。
除署名外，本版圖片均由深圳晚報記者李晶川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