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臥在蘆葦叢中,潮溼的氣息懶洋洋地在鼻尖來回遊蕩。透過搖曳地葦杆,醉眼惺忪,殘陽冷眼旁觀。蘆花驚零地騰起,又,優雅地落下。似乎任何挫折都能在一眼秋水間釋然。突然有些心傷。酸意湧上紅嫩的鼻尖,望著瀰漫般的蘆花,它痴醉了。那蓬鬆、那優逸……就像它曾經的尾巴,那條能在風中飄舞的尾巴。碎心的傷痛襲上來,回首,光禿禿的尾巴有些刺目。
尋找的決心早被時間的淡化粉碎,堅定的意志也只能冠於「曾經」的名稱。只是,所做的太刻意。對於她,一切忘記的企圖都成了徒然。「唉……貓嘆了口氣,蘆花一陣驚慌,貓到底有點想念。「她……還好吧?」為何忘不了的記憶總是如此慘澹。「它……還好吧?苗·苗·」由筱維看見一隻流浪貓,一隻沒有尾巴的流浪貓,正趴在蘆葦叢中。不知怎的,筱維有些感傷。
吳苗也看見了,那隻貓分明沒有尾巴。「沒事,它只是在睡覺。」「苗苗,你說,那隻貓的尾巴會不會是自己流浪去了?」吳苗傻了,他知道這小女孩的天真幻想症又來了,唯有以毒攻毒。「笨蛋」,吳苗颳了下筱維的鼻子,「尾巴怎麼會捨得離開貓呢?再說,離開了貓,只有尾巴怎麼活的下去?」吳苗竊笑。兩人驀地楞住了,他們看見,那隻無尾貓,正抬頭遠望著他們,令人憐憫的眼神間夾雜著憂傷,無尾貓綿長地瞄了一聲,站起,回身,慢慢朝蘆葦深處走去,只留下,一個沒有尾巴的受傷的身影。
想到這裡,他哭了,貓,離開了尾巴是活不下去,可貓沒了尾巴也是慘痛的。他捋捋凌亂不堪的頭髮,淚眼朦朧間眼掃掃房間,房間裡的一切都有她的身影,看得見她的音容笑貌,那麼真實可又虛幻地讓人無法觸摸……她真的就這樣從他的生活中淡出了,只留下一段黑白的回憶。見到無尾貓那天的告別深刻在他心中。「哦,那苗苗就是貓,我就是尾巴咯。」筱維聽到吳苗的竊笑不滿。吳苗愣了會,突然把筱維抱的好緊,輕聲地在她耳邊說:「筱維要做一隻貓,我是你的尾巴。就算沒了……沒了尾巴,筱維也要快樂活下去……」那時,吳苗的聲音有些嗚咽。
一個噩耗揉碎了筱維的心。「要好好的活下去……連尾巴那份……」筱維望望窗外,斜陽正嬌,她低下頭,止不住的淚雨滂沱,「我會的,筱維會的……筱維會做一隻快樂的貓,即使沒有尾巴,我答應過苗苗的……」只是,此時筱維感覺到自己的情感,就像那天朝蘆叢深處走去的貓,只看見一個受傷的背影。蘆葦深處,一隻沒有尾巴的貓,拖著疤痕,抱著再見尾巴的希望,開始了它的流浪。「向前邁步著就有希望……即便物是人非,如果能再相見,也是幸福的。停留在一個地方沮喪只能守著絕望垂淚。」貓想。「每個人都曾失去過什麼,再也無法找回,只是在心裡的某處,有著深深地緬懷,填補失去的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