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內容為虛構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1
我又一次夢到洶湧的湖水將我口鼻塞住,湖底的水草緊緊纏繞著,將我拖入深淵。而湖面上,錦妃得意而張狂地大笑,索貴妃無奈著嘆息。
夢醒時,昔年的錦妃已因謀害端敏長公主殿下而被皇上下令降為答應,遷居冷宮持貞殿;而我徐嵐沁,因救主有功,從低下的辛者庫宮人一躍成為合歡宮二等宮女。
人人都說錦答應再也翻不了身,偏貴妃娘娘心善,因昔日先皇后待她之恩,仍舊日日派人送些吃食與她。
我自告奮勇接下這差事,拎著食盒穿越大半個後宮去瞧她。她一見是我,立刻拖著孱弱的病軀橫撲過來。不過她餓了數日,身上並無多少力氣,被我輕輕一推也就跌開。
她氣喘籲籲地伏在地上,恨不得再次撲上來啖我骨肉,「定是你這等賤婢使壞,我根本就沒吩咐過推長公主下湖。」
我於前幾日在湖中救起長公主,並親自指證錦答應,言她不忿被長公主頂撞,特意派人謀害公主。
我勾起唇角,扶了扶被她弄亂的衣角淡淡說道:「小主說得是,奴婢那日也僅僅瞧見得壽公公藏了小公主於假山洞中。」
她的眼睛一亮,又要來拉我的手,喜形於色道:「你定是受貴妃脅迫才污衊於我的,你快隨我去和皇上說清楚,揭開貴妃那毒婦的陰謀。你還不知我的身份吧,我可是郭洛氏女。皇上早就說過,會在郭洛家中再擇一女為後。我是郭洛家唯一適齡的女兒,你若能助我出去,我定能風光再起。」
我拂開她的手,「小主莫急,奴婢話還不曾說完。得壽公公離開後,不知怎地太液湖上颳起了一陣陰風,將長公主從洞中刮出扔進湖中。奴婢跳入湖中相救,竟瞧見有一道玫紅色身影從湖底升出,那人長發披散,面色慘白,像極了月餘前不小心跌落湖中的芳華小姐。」
芳華名字一出,錦答應面色立刻慘白。她不可置信地後退數步,瞳孔中閃爍著驚懼。
「芳華小姐慈悲,明明已將奴婢和長公主拽到了湖底,可待看清我倆面容後,又嘆息著將我倆送出湖面。她說,冤有頭債有主,她已化成厲鬼,待得時機成熟,自要將害她之人拖入湖底的。」我語如鬼魅,緩緩向她靠近,「你說是不是,芳慈妹妹?」
「啊……」錦答應嚇得癱倒在地上。她神智略有不清,仿佛將我當成了那個女鬼,「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我偷聽到阿爹和幕僚的談話,他說他要將送你這個嫡女入宮為後,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不甘心,就能讓你暗害姐妹;不甘心,就能讓你化身魔鬼。」我狠狠拽住她的領口,拳頭揮向她的臉頰。
「我也不想的啊,可若我入不了宮,我娘的墳就永遠遷不進祖墳。我不要她孤零零地被埋在亂葬崗裡,我要她光明正大地享郭洛一族的供奉。」
她的雙目被激得通紅,如一隻瀕死的小獸在絕望地呼嚎。我捏緊拳頭,卻怎麼都砸不下去。曾經的她和我,是郭洛家中最為親密的姐妹。
父親有一段時間很是寵妾滅妻,不但將母親幽禁在佛堂,更縱容姨娘萬氏對我百般凌辱。那年冬天,我幾乎被凍死在冰天雪地中,是芳慈的生母趙姨娘看不下去,偷偷塞給了我一個小暖爐。也正因為這一善舉,她被萬氏揪了個錯,直接打死扔進亂葬崗中。
從此,我便發了誓,要一輩子照顧芳慈,以報趙姨娘之恩。
可人心易變,我亦沒有想到,芳慈會因母儀天下的誘惑,親手將我推入湖底,讓我的生命止於二八年華。
2
我蟄伏辛者庫數月,日夜聽到新晉錦妃是如何的得寵,家世又是如何的顯赫,只覺五內俱焚,恨不能立刻衝去辛者庫去,撕開她虛偽的面容。
可身為辛者庫最卑賤的宮人,我毫無人脈,只能日復一日做著苦役。唯天可憐見,讓我能有幸聽到錦妃和其貼身侍婢的對話。
錦妃一朝得勢,竟不將索貴妃放在眼中。端敏長公主自然見不得其生母受欺負,時常在皇上面前告狀。錦妃不忿,便意圖給公主一個教訓。
我躲在假山石後,早將她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本欲立即稟報貴妃,卻抑制不住想親手報復錦妃的心思。
到了她們約定的那日,辛者庫掌事的壽公公,果真將事先迷暈的長公主藏進假山洞中。我伏在草叢中耐心等待,等確定四下無人時,才飛快地抱出長公主一同跳入湖中。
宮中本就沒有多少秘密,錦妃如何指使他人的罪證很快便被搜出,她即使長著無數張嘴,也說不清為何藏於洞中的公主會落入湖中。
我大仇得報,心中本該暢快無比,可見到芳慈如狗一般伏在地上,將吃食不斷往口中塞去時,只有無盡的淚水於臉頰上肆意橫流。
我費心擠入合歡宮的目的之一,便是能有機會在這吃食上動手腳,我將失心散一點一點混在飯菜上,就是為了讓她瘋魔,再無翻身可能。可如今真見她這般瘋癲,又頗為不忍。
也罷,就此放過她,也算還了當初趙姨娘救我命的恩情。我踉蹌著逃出持貞殿,沿著太液湖跌跌撞撞地朝前奔走。
我臨水自照,倒映出的人臉極其陌生,我抬手從眉角往下摸去,每一分每一寸都不肯漏過。這全然陌生的臉藏著一股媚態,遠不是從前那張臉上的溫婉柔和。
「就你這樣醜臉,再如何照,也照不成美人。」
我吃了一驚,轉身見是皇上,立刻朝他跪拜行禮。
他大刀闊斧地坐在岸邊,又揮退隨侍太監,才轉動著手中的扳指道:「你倒有些本事,為了榮華富貴頗用了些手段,竟能蠱惑貴妃,將腳伸進合歡宮的地界上來。可朕偏不會讓你如願,日後朕所到之處,必要你退避三尺。」
皇上自見了我一面後便分外厭惡,次次遇上,總要冷嘲熱諷一番。若不是頂著忠僕的名頭在,他恨不得都要將我再次發配回辛者庫。
以前總不知為何,如今聽得這番話,再結合當初在辛者庫中聽過的閒言碎語,心中大約有了幾縷猜想。思路一通,我立刻倒抽一口冷氣,便讓連忙做出一副惶恐之狀,哆哆嗦嗦地後移數步。
他這才擺出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拂袖對我說了聲「滾」字。我如蒙大赦,朝他行禮後倉惶退去。待回到合歡宮中,貴妃又屏退眾人,只拉著我的手說話。
「方才在御花園的事兒,本宮都聽說了。皇上雖面上厭惡於你,可每次來我合歡宮,若是見不到你,總會不自覺地問上一句。」她看著我意味深長。
話裡之意令得我直打冷顫,我慌忙跪下連連搖頭,說自己出身卑微,只願待得年滿出宮,並不敢有其他非分之想。
「若能晉為天子妃嬪,必能為你家族帶來榮耀。放心,你既救了敏兒,本宮必不會在位分上虧待於你,就答應位分如何。」
如我這般的宮女,即使偶獲寵幸,也需得從官女子做起,她一開口,竟已許我高階位分。
可我大仇已了,只想早日出宮自由逍遙,又怎會將自己困於深宮。我自幼便嚮往自由生活,身為郭洛·芳華時,尚一心想著避離皇宮,更遑論如今。
我連連叩首求她打消此念頭,她頗為不解,總認為我在以退為進。我只好胡謅自己早已心有所屬,所求便是早日出宮與他完婚。
她這才放過了我,答應助我避著皇上。我連連感激,愈發深居簡出埋首屋內。後宮鶯鶯燕燕眾多,沒過幾日,皇上便將我拋至腦後,我樂得清閒,只不動聲色地接近歡歌。
歡歌似乎也頗樂意與我說話,只每每互動,她都有些神色恍惚,總仿佛在透過我,在看另一個人。
我佯裝不覺,更細心留意著她的一舉一動。她果然還是我原先認識的歡歌,即使宮中禁止祭拜,她也在我百日祭的當天,於假山石後為我焚香燒紙。
3
那晚我尾隨她到了假山石附近,親眼看見她將祭品擺好,又在挖好的坑中點燃紙錢。火光映著她堅毅的側顏,照出她眼底的點點淚光。她說小姐一路走好,鄭重朝著太液湖的方向磕足三個響頭。
我淚如雨下,終於忍不住現身與她相見,「歡歌……」
「你跑到這裡來作甚?」她的眼中明顯出現了慌亂,又瞧見我身後並無旁人,忽地又板起臉龐,「宮中有宮禁,但凡入了夜,便不能四處走動。徐嵐沁,你僭越了。」
我握住她的手哭道:「歡歌,我不是徐嵐沁,我是郭洛·芳華。」這便是我非要擠入合歡宮的目的之二,我要向歡歌坦白身份,讓她幫我傳信。
她自是不信我,我只得說出從前的幾件僅我二人知曉的事來。她在入宮前一直都是我的貼身婢女,我母親又是她全家的救命恩人,若她還信不過,恐怕就無人可信。
她萬分不可思議,將我仔細打量,摟著我哭成一團,「小姐,你竟沒死,可那日奴婢是親眼見到您的遇害了。」
我慘笑著閉緊雙眼,不說她,我自己都用了好幾日才接受如今的身份。那日我明明已魂歸天外,可再次睜眼,竟發現自己躺在花叢中。我臨水自照,幾乎被這張全然陌生的臉嚇暈。
後來辛者庫的姑姑找到了我,不停喊我徐嵐沁,訓斥我偷奸耍滑,又催促我辛勤勞作。
「定是夫人虔誠修佛感動上天,讓小姐能夠回來。」她歡喜非常,忽又紅了眼眶,「芳慈小姐蛇蠍心腸,竟為了自己的為後之路推您下水,所幸她如今也翻不出什麼大風浪,奴婢這就替你結果了她。」
「不用,我已設計她入了冷宮,這也算得上是她最大的報應。如今我佔著這個皮囊,只想著能早日出宮和母親團聚。你替我為母親送一封信,告訴她我的情況,讓她萬不可對著那具屍身傷心。」
「小姐,」歡歌跺著腳,「你一直都小瞧了芳慈小姐,她心計之重,根本不能小覷。你今日若不給她重重一擊,她日她必要反咬你一口。」
我示意她不必再說,她只得暫時作罷,決定第二日親自出宮,和我母親當面解釋。我自然歡喜,安心在宮中等待,可她始終沒有回宮,倒是芳慈憑一曲小調重獲聖寵,不但遷迴翔鳶宮,更恢復了錦妃的封號。
她來合歡宮中請安時低眉順眼了許多,只是瞧著我時似笑非笑,竟有幾次,她悄悄與我耳語,輕聲喚我姐姐。我聽得起了一聲雞皮疙瘩,恍惚明白歡歌所言非虛。
她那日果真在裝瘋賣傻,將我真實身份套出。只不過借屍還魂之說太過玄妙,她定不會自己捅出,不過是想在旁處尋我的錯處罷了。
我小心防備,輕易不肯出合歡宮大門。她自說了那番話,竟又不再理我,反回門省親,帶回一個嫡女名頭。
我如墜冰窟,心緒更加起伏不定。若母親已得知我的死亡真相,是絕對不會將錦妃掛在自己名下的。也不知家中到底出了何等變故,偏偏歡歌不知所蹤,郭洛家留在宮中的暗線又絕不可能為我所用。
我日夜恍惚,終於還是聽到了噩耗。有消息傳回宮中,說郭洛夫人憂思成疾、藥石無效,已於近日逝世。
我母親素來身體強健,身邊又有嫡長子傍身,即使知我死訊,也斷不會尋死。我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用雙手死死按住小腹。
定是錦妃,她怕我與母親搭上線,將她的罪行公布天下,便使計除了我母親。好一個芳慈,我看在趙姨娘的面子上放你一條生路,她竟歹毒至此,膽敢謀害嫡母。
郭洛·芳慈,我郭洛·芳華誓要為母報仇,與你不死不休。
4
我不再閉門不出,反而經常混跡神武門,對著前排的侍衛默默張望。又有宮人瞧見我偶有晨吐,就連腰身都粗壯了些許。
如此數日,自有好事者去往錦妃住獻媚討好。可我沒想到,首先上鉤的竟不是錦妃,而是貴妃娘娘。
她派人將我捉回合歡宮中,氣得連手指都在哆嗦,「你好大的膽子,與侍衛發乎情止乎禮便罷了,怎還敢與之私通,懷上孽胎?」
我摸著尚平坦的小腹無奈苦笑,自從我發現自己有了身孕,便知此生想要出宮的願望,算是徹底終結。如今能靠著這個孩子扳倒錦妃,也甚好。
「如今多說無益,本宮也不想在此刻追究你的過失。你是我合歡宮的人,你若事發,少不得本宮也得擔上管教不力的罪名,還是趕緊先落了胎。」她示意嬤嬤端過藥。
我怎肯就範,辛者庫人事管理最為嚴格,根本不可能給宮婢私會侍衛的機會。而結合前些日子皇上對我的態度,我幾乎都能斷定,這孩子應屬龍嗣。
「難不成你還想帶著這孽胎,與那情夫一同領死,再禍及家人麼?」她勃然大怒。
「娘娘容稟,奴婢腹中骨肉是皇上的。」我推開藥碗,一路從床上滾了下來,又將當初的猜測串聯成故事,「皇上一次在御花園中醉酒,寵幸過奴婢一次。」
「你此言當真?」她頗為狐疑,「為何記事檔中沒有記載?」
我忍住羞意,「皇上瞧奴婢不順眼,並不肯給奴婢恩典,亦下令封了口。奴婢亦知身份低微,只求能早日出宮。」
她已信了大半,正要喊我起身詳細問話,忽然門外響起一串急促的腳步聲,錦妃竟帶著一隊人馬衝了進來。
「大膽賤婢,竟敢與侍衛私通。如今侍衛已經招認,你可還有什麼話說?」她一下子端走我的落胎藥,眉宇裡滿是得意。
「錦妃,你竟敢擅闖我合歡宮?」貴妃語有閃爍,眼睛從那碗藥上飄過。錦妃更加得意,將那碗藥小心翼翼地收好。
「還望娘娘恕罪,實在是事急從權。本宮接人來報,說合歡宮宮女徐嵐沁與侍衛喳四同私通。本宮本是不信,特意捉了這侍衛來問,沒想到他連連招認。本宮又擔心他是肆意污衊,特意前來合歡宮與徐嵐沁對峙。沒想到她竟在貴妃這裡喝著湯藥,這不是不打自招麼?」
又有侍衛喳四同前來印證,無非是說我為脫離辛者庫而獻媚於他,他一時把持不住便犯下大錯。
人證物證俱在,想來是早就做了準備。錦妃得意洋洋地喚人來拿我,瞧我的目光滿是陰毒。
太監們一擁而上,用繩索將我捆得結結實實,又有嬤嬤尋來絹帕,將我的嘴一併堵上。我微側著身子看向貴妃,卻瞧她將一抹嘲諷含在眼底。
她並不阻攔眾人動作,只借著宮婢的手歸於高座,又在錦妃即將離開時慢悠悠說道:「如此大事,總得等皇上來了才能決斷。本宮已著人去請皇上,還請錦妃稍等片刻。」
錦妃自不怕她,扭著腰在椅上落座。她輕呷一口茶水,笑道:「妹妹相信姐姐也是被這賤婢所蒙蔽,姐姐放心,等皇上處置了這賤婢,妹妹定會為你說情的。」
貴妃面上依舊淡淡,借喝茶的工夫掩去嘴角諷笑。我偷偷瞧見,心中愈發疑惑,一個大膽的猜測在腦海中逐漸成型。
不一會兒,皇上氣勢洶洶而來,一抬腳便踹在喳四同後背上,又親自為我鬆綁。
「皇上,這賤婢私通侍衛,是死罪。」錦妃依舊叫囂,又在皇上一個眼風下倏然閉了嘴。
貴妃含笑相迎,服侍皇上坐在榻邊,「錦妃妹妹一來便如此,口口聲聲皆言臣妾包庇奴婢,又條條罪證直指徐嵐沁私通。臣妾無法,只得請皇上前來,親自給她一個答案。」
我黯然閉上雙眸,已然從她的態度中知道了結果。果然,皇上冷哼一聲,將茶盅狠狠砸在錦妃身上,「朕竟不知,朕的龍嗣,何時成了旁人的孽胎?」
貴妃掩面而笑,錦妃卻面白如紙。那侍衛慌忙跪好,偷瞧了眼貴妃後瞬間改了口徑,「皇上饒命,是錦妃娘娘讓奴才這麼做的。」
5
錦妃百口莫辯,她環視一周,視線又落到皇上身上,「皇上,臣妾也是受人蒙蔽,才犯下此等糊塗事兒來。但貴妃娘娘早知宮人懷有龍嗣,卻端來了落子藥,其心可誅。」
「錦妃妹妹慎言,宮中只有長公主一個孩子,本宮甚為憂心,又怎會傷害龍嗣?你若不信,自可去查那碗湯藥,看看到底是什麼?」
我看著她倆交鋒,心中愈發雪亮。貴妃這齣借刀殺人使得出神入化,借我腹中子,滅了錦妃的皇后路。可笑我還自以為布局嚴謹,竟不想早就成了她人手中的棋子。
太醫趨步上前,親試湯藥,確定是安胎藥無疑。
皇上面色冷凝,又將另一杯茶水砸去,「蛇蠍婦人,殘害朕的敏兒還不夠,竟還妄圖害朕龍嗣。來人,將錦妃褫奪封號,打入冷宮。」
錦妃還欲再呼,貴妃一個利眼,便有四名太監前來堵了她的嘴,一路拖行而去。
皇上這才走到我的身邊,攬我入懷道:「你既有了身孕,可就不能再與朕鬧些彆扭,安生些養胎,平安生下皇嗣才最要緊。」
「可不是。」貴妃淡笑,又朝皇上行禮,「如今徐妹妹有了身孕,光封一個常在可不夠。」
「那便封貴人吧,賜居煙芳齋。」皇上一錘定音,我在心底嘆了口氣,前世今生,竟都不曾令我如願。赫赫深宮,終究要囚我一生。
皇上對這胎尤為重視,他登基多年,膝下只有長公主一個子嗣。如今得知我胎氣穩固,自是歡喜非常。
他日日來我煙芳齋探望,落在我肚子上的目光充滿了殷殷期盼。
他與我說起從前事仍多有感慨,「那時你不過一粗鄙賤婢,眼中滿是對名利的渴望。朕一時醉酒寵幸了你,頗看不慣你這汲汲而營之態,遂命宮人不得宣揚。可再見到你,你卻如谷中幽蘭,自有一股風流之意。你告訴朕,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你?」
我默默汗顏,事實竟真與我的猜想大同小異。既已囿於深宮,又於腹中孕育子嗣,為日後計,我只得撿些緣由搪塞,又求來了他親賜的宮人,又單獨在宮中準備小灶,確保一應衣食乾淨無憂。
索貴妃隔上幾日也會來看我,笑容端柔,儀態清雅,仿佛依舊是那位以賢名享譽後宮的貴妃。可我深深記得,她是如何借我的身孕滅了錦妃,鞏固自己的寵妃之路。
胎兒在腹中茁壯成長,轉眼便已懷胎十月。臨近傍晚時,我正式發動,卻沒想到這個小傢伙如此磨人,遲遲不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