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高不足1.55米、來自新疆的迪裡拜爾,是中國第一位終身籤約海外的著名女高音歌唱家。3月4日,曾經經歷喪夫之痛和失聲厄運的她將在上海東方藝術中心音樂廳舉行獨唱音樂會
3月4日,上海東方藝術中心音樂廳將迎來著名花腔女高音歌唱家迪裡拜爾的獨唱音樂會。
迪裡拜爾,這個念來有些拗口的名字,早在22年前就成為中國女高音歌唱家在國際上的代表人物。1984年,中國聲樂界先後有迪裡拜爾、梁寧等5人分別在芬蘭和維也納的國際歌唱比賽上獲獎。
從那以後,迪裡拜爾成為中國第一位終身籤約海外的歌唱家,先後擔任芬蘭國家歌劇院和瑞典馬爾默歌劇院的終身首席獨唱家。芬蘭和瑞典都將這位來自中國新疆的女歌唱家視為「國寶」,她在全球舉辦的數百場音樂會上,都擠滿了慕名而來的樂迷。
但最近一年,迪裡拜爾的身影從舞臺上淡去,直到今年才重回舞臺。媒體為「夜鶯」的歸來大做文章,「失聲三月重返舞臺」、「喪夫後首次開唱」這樣的字眼,反覆出現在各類報導中。
「是,我是失去了丈夫,三個月說不出話,更唱不了歌。」2月15日,出席音樂會新聞發布會的迪裡拜爾面對媒體一臉淡定。自從去年1月7日丈夫於曉陽(第五代導演)因哮喘發作突然逝世之後,一直呆在國內的她一度輕生,花了近一年的時間才在朋友和家人的幫助下重新站立起來。「但媒體說我丈夫酗酒、出車禍,說我新婚三個月亡夫,說一堆亂七八糟的傳言……我謝謝大家的關心,但不希望再聽到這樣的話。」站在媒體閃光燈前的迪裡拜爾,嬌小得幾乎快被淹沒,但她一句句鏗鏘有力的話像是屏障,將外界的猜疑與好奇置之度外。
個小聲大,一夜成名當不足1.55米的迪裡拜爾站在你面前,在交響樂團伴奏下唱起施特勞斯的《春之聲》時,這個玲瓏身軀爆發出的聲音,纖細時帶你直入雲霄,飽滿時讓你感覺妥帖而溫暖。「別看她個子小,音量特別大。」這是芬蘭歌劇院一個嚴厲且性情乖僻的總監對迪裡拜爾的評價。
1984年,在芬蘭舉行的首屆米·海林國際歌唱比賽上,26歲的迪裡拜爾有些緊張地站上舞臺上,「當時第一次參加比賽,沒有經驗,也沒有一定要獲獎的壓力。」迪裡拜爾說,這是她人生唯一的一次比賽。芬蘭是具有深厚歌劇傳統的國家,迪裡拜爾在首屆歌唱比賽上唱起歐洲人擅長的傳統曲目並獲得第二名,當地所有媒體頓時鋪天蓋地地宣傳起這張中國面孔。
一夜之間,迪裡拜爾成為芬蘭古典音樂界的焦點,媒體們關注她在哪裡學的聲樂。「我告訴他們,我是中國培養出來的。」20多年來,面對世界各地的媒體時,迪裡拜爾始終這樣說。
更確切地說,是新疆這塊土地培養了迪裡拜爾。1958年,迪裡拜爾出生在新疆喀什一個知識分子家庭,音樂始終圍繞在她童年生活中。新疆人能歌善舞,很多人都是從小就會各種樂器。迪裡拜爾的父親總在周末組織家庭小樂隊,全家又唱又跳,「只要我能哼唱的歌,就一定能演奏出來。」
9歲時,迪裡拜爾就是當地出名的小童星,但1976年進入新疆歌舞團後,18歲的迪裡拜爾因為個子太小,有些人覺得她適合去當歌唱演員。
迪裡拜爾慶幸自己遇到了郭凌弼教授。這位啟蒙老師系統地教她美聲唱法。3年之後,郭凌弼教授發現她底子很好,應該到北京學習。恰巧中央音樂學院的聲樂教育家沈湘教授造訪新疆,迪裡拜爾被推薦到了這位美聲唱法的教學權威門下。1980年,她如願考入中央音樂學院聲(樂)歌(劇)系。
1984年,一場比賽將尚在學校的迪裡拜爾推向了音樂事業的巔峰。芬蘭國家歌劇院從賽後就一直力邀她加盟,迪裡拜爾卻堅持在中央音樂學院念完研究生課程。1988年,芬蘭人眼中的這隻「夜鶯」,才正式終身籤約芬蘭國家歌劇院,飛向大洋彼岸。
歌劇院有的是迪裡拜爾只有一個因為個子小,迪裡拜爾幾乎錯過學習聲樂的機會。在中央音樂學院也有人說她的形象不適合唱歌劇,但她唱了,「跟我合作的男主角還有身高2米的。」迪裡拜爾笑說。
在芬蘭,只要有迪裡拜爾的獨唱會,樂迷們總是蜂擁而至,「歐洲的觀眾最初總是抱著好奇,一個亞洲人怎麼能唱好歌劇?」聽過她的演唱後,媒體和觀眾都給了肯定的答案。歐洲音樂評論家們以「可遇不可求的華彩美聲」、「藝術和技巧最完美的結合」來形容她的聲音。
「我知道不能活在他們的讚美聲中,每隔一段時間,我總是會從沈湘老師那裡徵求意見。」迪裡拜爾相信學無止境,最初到芬蘭時,她會唱的歌劇只有《弄臣》中的吉爾達。而現在,她已在世界各地舉行了數百場獨唱音樂會,在幾十部歌劇中扮演主角,包括《拉美莫爾德》中的露齊婭、《魔笛》中的夜女王、《夜鶯》中的夜鶯等。
為掌握這些不同的歌劇作品,迪裡拜爾得學習意、德、英、法、西等多種語言。「只會唱歌詞,不懂語言的話,是不足以表達和感受的。不理解一門語言,就像隔在屏風後面演唱。」迪裡拜爾請了不同的語言老師學習,逐漸擺脫僅靠模仿的狀況,「我們學歌劇的,到後來就相當於半個搞語言的了。」
迪裡拜爾的同行們總以她的唱腔為標準,她們說,「聽她演唱,感覺自己也前進了一大步。」著名女高音歌唱家比吉特·尼爾松的丈夫聽了她的演唱後,對芬蘭國家歌劇院院長說,「迪裡拜爾是當代最好的花腔女高音。歌劇院有的是,但迪裡拜爾只有一個。」
在歐洲,連本國人都面臨失業的歌劇界,一個中國歌唱家怎麼會在強手如雲的舞臺上博得眾人青睞?
「也許是我歌聲中的真誠和淳樸打動了他們。」迪裡拜爾說,自己是被領養的孩子,「他們喜歡我,愛戴我,這種感情是相互的。」在芬蘭和瑞典,迪裡拜爾身邊的朋友總是這樣——他們先是她的樂迷,然後是她的朋友,最後,成為她學習五湖四海語言的「老師」。
在失去和傷痛中回歸音樂迪裡拜爾的音樂人生一路暢通,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紛紛離去,卻分散和扭轉著她的航線。
1993年10月,沈湘在北京逝世。迪裡拜爾得到噩耗的當天就跟芬蘭國家歌劇院領導請假,要回北京奔喪。當她流著淚說明原因時,歌劇院領導特批假期,而且耽誤的演出不按違約處理——歌劇院的演出都是提前一年籤約,違約支付的罰金,通常是出場費的數倍。
「母親過世我都沒能回中國看一看。」迪裡拜爾緩緩地說,1997年參加新年音樂會之前,她給家裡打電話才知道母親去世,臨到上場只有40分鐘,她忍著悲痛,打起精神站上舞臺。那天晚上,她唱的是《春之聲》,歡快的旋律讓觀眾們不能自持,把鮮花拋向舞臺,任她謝幕數次仍掌聲不息……演出之後,她沒有回家,獨自在夜路上哭一陣又笑一陣。
迪裡拜爾曾說:「一個好演員不但要經常克服身體上的不適,拿出最好的表現,還要經常掩飾自己心裡的痛苦,把歡笑帶給觀眾。」
「再堅強的人,也有軟弱的時候。」她的語氣變得低沉。
2005年1月,丈夫於曉陽的突然故去給了她莫大打擊。「我們之前還在通電話,他還在火車車廂裡跟我說笑,一轉眼就撂下我,走了……怎麼可能?」直到今天,她還不能相信一個前一分鐘還在說話的人,轉眼就被帶到另一個世界。
2002年10月1日是迪裡拜爾初識於曉陽的日子。她在於導的影片中擔任一個角色,三天短暫的相處後,幾乎已經忘記導演姓名的她,忽然接到於導的電話。「我們的決定非常迅速,他到了芬蘭、瑞典一次,我回國一次,就結婚了。」婚後的迪裡拜爾一直在想,要為家人作些犧牲,「我篩選性地接受國外演出合同,就是想多抽時間與家人相聚。」就在她欣欣然去落實這些計劃時,一切殘酷地戛然而止。
「我從來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卻開始膽小了。」丈夫去世後,她害怕黑暗,不敢一個人面對長夜,只要身邊幾小時沒人,她就有輕生的念頭。她先是反覆跟身邊人絮叨同樣一句話,而後不說話。中央歌劇舞劇院的歌唱家王蕾請了三個月假,24小時陪著她。
「人過了40歲,又經歷了這些事,看得很淡了。我不再作遙遠的計劃,就踏踏實實把每一天過好,畢竟,我們不可能預知明天會發生什麼。」迪裡拜爾不想再給自己巨大的工作壓力和計劃——曾經她同時有五部歌劇在各國演出,需要輾轉幾個國家。這種疲於奔命的狀態,不再是她想要的生活。
失去家庭,她只有回歸音樂。從彈琴、找音,到哼哼試調,一度失聲的迪裡拜爾花了很長時間,才從心理、生理的失衡狀態扭轉過來。「我從前訓練自己,任何時候的聲音都必須跟唱片錄音一樣準確無誤。因為你是個演員,必須要把最好的藝術水準呈現給觀眾。」但現在,她只想隨性地安排自己的恢復計劃,「藝術永遠都是有缺陷的。」
面前的迪裡拜爾情緒隨意,常有說笑。她說,樂觀是她多年海外生活具備的天性。這讓你想起義大利作曲家羅格裡諾·列昂卡瓦洛(R u g g i e r o L e o n c a v a l l o)的那部歌劇《丑角》,駝背小丑託尼奧一邊忍受著情人背叛他的痛苦,一邊在舞臺上扮小丑逗觀眾開心。
「但夜裡,你還是得獨自面對自己。」迪裡拜爾靠進椅背,坦然地面對我們的鏡頭,微笑著。
資料連結 身在海外的中國著名女高音歌唱家們黃英被譽為亞洲三大女高音之一(另兩位是韓國的曹秀美、日本的佐藤忍)早年求學於上海音樂學院,1992年畢業的同時,在巴黎獲得國際聲樂比賽第二大獎。1995年,法國導演弗萊德瑞克·密特朗執導拍攝普契尼的著名歌劇《蝴蝶夫人》,他在200多人激烈角逐中選擇了黃英扮演蝴蝶夫人喬喬桑。
現為美國哥倫比亞演出公司的籤約歌唱家,曾出版過6張專輯葉英1977年以第一名的成績考進中央音樂學院歌劇聲樂系。後赴美就讀伊利諾大學音樂學院,師從帕瓦羅蒂和世界著名音樂家財烏斯特曼;後赴紐約州立大學獲得碩士學位,同時任教於該校聲樂系1985年獲帕瓦羅蒂國際聲樂比賽第一,之後曾十多次在國際重大聲樂比賽中榮獲首獎
張莉2006年2月10日,美國南加州影視委員會在洛杉磯授予張莉該委員會最高獎——金星金環獎,張莉是首位獲得這一榮譽的中國藝術家張莉目前是四川音樂學院聲樂系教授,同時擔任美國洛杉磯卡梅塔交響樂團及合唱團首席女高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