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幾年,我發現自己情緒崩潰的次數比之前少了很多。
倒不是出現些緊急情況讓我束手無策的那種崩潰,而是一個個小情緒逐漸積累,讓我逐漸變成一個充滿燃氣的密封房間,一點點火星就能點燃的那種崩潰。
最初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件好事兒,因為我沒法判斷,是崩潰的閾值變高了,還是這顆稻草遲遲沒有出現。
再仔細想想,這兩個原因其實並無區別,可能正是因為情緒的閾值變高了,我才沒有遇見那根稻草。
在預感到會被消極情緒控制的第一秒,我就化身拆彈專家,在倒計時的秒表清零之前,想辦法把這個炸彈解決。
所以說其實我一直在為下一次滔天大浪來襲做準備。
因為那個臨界點,隨時隨地都會出現。
01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輕容易多愁善感,20出頭那幾年能讓我崩潰的東西太多了。
學業,愛人,前途,家庭,甚至為很多莫須有的東西......
痛苦崩潰,嚎啕大哭的時候就希望世界上能有一種快樂藥水,喝下去就能擺脫抑鬱消極,重回大方開朗的自己。
就和忘情水一個路數,喝下去就能立馬開心,一勞永逸的那種。
但鬼都知道世界上不會有這種坐享其成的事,不過快樂素倒是真實的存在,學名內啡肽。
而運動時,大腦會分泌這種物質,所以為了對抗突如其來的崩潰,我一直在健身,一直在對症下藥。
抑鬱悲觀時跑步,壓力大時做瑜伽,憤怒時練拳擊,讓我的情緒用另一種方式發洩出來,不至於憋在心裡日漸陰鬱。
02
但即便是如此努力,負面情緒還是會有些許殘留的。
就像之前壓力大的時候,經常夢到被催稿,甚至夢到結婚上臺前自己還躲在廁所裡用筆記本改稿子。
醒來覺得挺可笑的,還當做笑話講給了朋友聽。
仔細想想,其實這件事一點也不好笑,雖然白天在強壓下我不太能感受到自己的情緒,但明明潛意識已經很累了,以至於接二連三做類似奇怪的夢。
說不清哪天上班遇見的一件小事就會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後來我就給自己定了個臨界點,如果夢到被催稿6次,我就辭職。
朋友們就笑我這個「拆彈專家」這次一點都不稱職,解決方法竟然是跑路。
我也只能笑嘻嘻的打趣說:逃避可恥卻有效。
也有的人逃避情緒的方式是睡覺。
大腦是為了保護自己,發出休息的訊號,只能用理性強行無視這些情緒,陷入睡眠,忙於工作,轉移精力。
每個人都會說,你要學會管理情緒,但沒人會說「來我懷裡哭」。
於是時間長了我們都變得麻木,等哪天因為某些契機,激發了這種焦慮,無助,驚慌失措的心情時,滔天大浪般的低潮還是會淹沒你。
03
所以我能理解那些為小事嚎啕大哭的人。
我知道突如其來的崩潰都都有跡可循,情緒不是突然壞掉的,而是一點一點被侵蝕的。
就像在《海邊的曼徹斯特》裡,面對父親的突然離世,派屈克一直都沒哭,甚至去醫院看父親的遺體時,只是匆匆一眼便走了。
派屈克該上學上學,該泡妞泡妞。
後來聽李說父親無法入葬,因為冬天太冷地太硬了,要等到春天才能下葬時。他問李那這這段時間父親放在哪裡,李告訴他就放在停屍間。
他爭執無果後,也沒再提起這件事。
直到有天夜裡派屈克打開冰箱找吃的,面對從冰箱裡掉出來的冷凍雞肉和關不上的冰箱門,失聲痛哭。
他崩潰了。
人的腦迴路有時總是很奇怪,冰箱裡的凍雞肉怎麼就想到了父親呢。
因為他不想父親一直放在停屍間裡。
塔特裡克和他的叔叔其實是一類人,面對傷痛習慣沉默隱藏,但在獨處時悲傷也會爆發決堤。
有時候關不上的冰箱門,腳趾撞到了桌腿,臨出門找不到的手機,這些讓我們嚎啕大哭的小事,別人會覺得小題大做,只有我們自己知道是為了什麼。
下次,想哭就哭吧,別再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