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魯是一個水果種類很稀缺的國家,許多其他國家常見或是不常見的水果,在之前的秘魯基本上見不到。
原來秘魯根本沒有無花果、石榴、香櫞、廣柑、酸橙和甜橙、蘋果、梨、卡穆埃薩、榲桲果、桃子、阿韋奇戈、杏子以及西班牙那種類繁多的李子。秘魯過去只有一種類似李子的水果,它同西班牙的李子不同,儘管西班牙人也叫它"李子",印第安人則叫它"烏孫"。
在這裡說明這一點,免得人們把它同西班牙的李子混為一談。那邊沒有西班牙這樣的香瓜和黃瓜,也沒有這邊燒菜吃的瓜類。所有這些提到的、還有許多記不得名字的瓜果,現在那裡都已經有了;不僅有了,而且產量極多,多得就像家畜那樣不值錢了;它們長得很大,比西班牙的還大,以至西班牙人看到結得這麼多、這麼大,個個驚訝不已。
在諸王之城,有一次在收穫石榴之後,人們用抬聖體的架子抬著一個石榴在聖事活動的遊行隊伍中行進。那個石榴個頭之大,足令所有見到它的人讚嘆不已。有人描繪了它的大小,但不敢說出來,免得寡見少聞的人大驚小怪,因為他們不相信世界上有些地方的東西大過他們村裡的同樣東西;然而從另一個角度講,如果因為擔心這類無知的人,而不把大自然的作用在那片土地上創造的奇蹟記載下來,則是很遺憾的。
現在我們再回過頭來說哪些水果,它們都大得出奇,特別是第一茬結的果子;石榴長得比在塞維亞製作、用來往西印度運油的陶製圓罐還要大,葡萄有很多每串重達八磅或十磅,榲桲果大到像人頭,香櫞果大到像半個罈子。關於西班牙的水果在那邊長得有多大,現在就講這些,以後再講蔬菜,那也同樣會令人大為驚訝。
究竟是哪些頗有心計的人、於何年何時把這些果樹帶到那邊,如果能夠了解清楚並在本書中記錄下他們的姓名籍貫,讓他們每人都因造福於人而得到應有的讚頌和祝福,那將是令人十分欣慰的。可惜很難如願以償,只記得是在1580年,一位名叫加斯帕爾·德阿爾科塞爾的西班牙人把櫻桃和歐洲酸櫻桃樹苗帶到秘魯。
他是諸王之城的富商,在那裡有一座漂亮的莊園。後來在西班牙聽說,人們對它們嬌寵備至,殷勤過甚,反而不能夠紮根成活,結果都糟蹋了。巴旦杏樹已經移植過去,但迄今為止是否已有核桃樹移植過去,還不得而知。
秘魯過去也沒有甘蔗,現在由於西班牙人精心侍弄,那邊的土地又極其肥沃,這些果品不但應有盡有,而且數量極豐,甚至人們都感到厭膩了。有些果品最初非常珍貴,現在大家已經不把它當回事,不甚珍愛,甚至毫不在乎了。
秘魯的第一家製糖作坊建立在瓦努庫地區,它的主人。他有一個僕人很是精明能幹,看到大量蔗糖從墨西哥王國運到秘魯,主人的蔗糖賣不上好價錢,於是建議他裝一船糖運到新西班牙去,那邊的人看到從秘魯向那邊運糖,就會認為秘魯的糖已經過剩,不再向秘魯運了。主人照計而行,此舉果真大見成效。後來在秘魯又建立了許多製糖場,就是現在的那些。
有些西班牙人肯於鑽研農事,他們把西班牙果樹的枝條嫁接到秘魯果樹上,收摘到了奇妙的水果。這使印第安人驚嘆不已,因為他們看到一棵樹在一年當中居然能夠結出兩種、三種甚至四種不同的水果。他們對這類奇特的事情、甚至不很奇特的事情都會感到驚訝,因為他們從來未曾見過類似情況。
農藝師們也許會把橄欖樹枝條嫁接到(如果還沒有這樣做的話)印第安人叫作"基斯瓦爾"(quíshuar)的一種樹上,它的枝幹和葉子酷似橄欖樹。記得小的時候,西班牙人見到一棵"基斯瓦爾"樹就說:"從西班牙運來的橄欖油和橄欖果就是從一種和這些樹一樣的樹上得到的。"
事實上那種樹是不結果的,它也能像橄欖樹一樣開花,但很快就凋落。在科斯科時,我們用這種樹的枝條代替蘆竹玩互相刺殺的遊戲,因為那裡氣候寒冷,蘆竹無法生長,故而沒有這種東西。
在西班牙食用的各種蔬菜,過去在秘魯一種也沒有,這些蔬菜是萵苣、苣菜、小紅蘿蔔、捲心菜、白蘿蔔、大蒜、蔥頭、茄子、菠菜、甜菜、薄荷、芫荽、香菜、剌菜薊(包括種植的和野生的)、龍鬚菜(但有馬齒莧和除蚤薄荷);也沒有胡蘿蔔芹和西班牙其他一些可供食用的菜蔬。
那邊也沒有鷹嘴豆、蠶豆、兵豆、茴香、芥菜、辣芝麻菜、蒿、芝麻、稻穀、薰衣草、枯茗、牛至、黑種草、燕麥等穀物,也沒有罌粟、三葉草和母菊(種植或野生的)等。玫瑰花、西班牙的各種麝香石竹花、茉莉花、百合花和棣棠花等也都沒有。
所有上面列舉的以及另外一些記不得名字的花草菜蔬,現在在秘魯已經非常之多,其中有很多種甚至多而成患,如白蘿蔔、芥菜、薄荷和母菊等,它們在某些谷地泛濫成災,人們為除掉它們費盡了心機和氣力也無濟於事,而且大有壓倒一切之勢,取代谷地原有的名字,迫使谷地以它們的名稱為名,如在沿海地區原本叫作魯克馬的谷地,現在卻叫"薄荷谷地",類似的情況還有一些。
在諸王之城,最初播種的苣菜和菠菜竟然瘋長到如此之高,人伸出手來剛剛能夠到它們上梢;而密度之大,連馬匹都衝不進去。開始移種時,一些蔬菜和穀物長得個頭之大和數量之多,簡直令人難以置信。以小麥為例,最初在許多地方播種一法內加的麥種,竟然可收穫三百法內加甚至更多的小麥。
貢薩洛·西爾韋斯特雷說那還不算多,他在丘基薩卡省皮爾庫馬尤河附近有幾塊地,最初幾年他播下一法內加麥種,竟可收到四百到五百法內加麥子。
1556年,前面提到的門多薩總督之子唐加西亞·德門多薩赴奇利擔任省督途經阿里卡港時,有人告訴他,港口附近有一個名叫庫薩帕的谷地,那裡有一棵大得出奇的蘿蔔,在蘿蔔葉子的陰涼下拴著五匹馬,他們想把它帶來讓他看看。唐加西亞回答說不要拔,他要親眼見識見識,也好對別人現身說法。於是他在許多人陪同下去了,看到的情況證明人們對他的介紹所言不謬。
那個蘿蔔碩大無朋,一個人用雙臂剛剛能合圍過來,而且非常鮮嫩,後來把它帶到唐加西亞的下榻處,很多人分而享之。在那個已經獲名"薄荷山谷"的谷地,很多薄荷的莖幹長達兩巴拉半。
戈馬拉講到在古巴被徵服之初也發生過一個類似的故事。在不同地方、不同部族中發生同樣的無知現象是毫不足奇的,因為新大陸的印第安人在他們不了解的事物方面,表現了同樣的無知。
每當西班牙人在某個方面的表現比印第安人勝過一籌時,如縱馬奔馳,馴服牛犢和用牛耕地,製作磨,在大河上修建拱形橋梁,在一兩百步以外用火槍殺傷人以及其他類似事情上,印第安人統統歸之於神明之力,並因此把西班牙人稱作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