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徒勞地去給貓先生打開方便之門。
我討厭它,防備它的心卻一刻也沒有停止過。
最近幾天,我發現貓先生安靜了不少,不再搞破壞。一整天、一整天都在臥室的窗戶上臥著,是欣賞樓下多彩的景色?還是享受窗臺上愜意的陽光?我懶得去理會。
那天做晚飯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了貓先生喵喵地兩聲貓叫,這叫聲洪亮尖銳,和平時的叫聲大不相同,似乎夾雜著某種不尋常的意味,我還聽到了一聲細長的回應聲。我十分好奇,向樓下一望,哦,一隻黃白相間的小花貓匍匐在地上,正仰頭向我家的貓先生張望呢。我心裡明白了,敢情貓先生這些天呆呆痴痴地守在這就是為了「她」呀。
它們愈發「放肆」起來,一呼一應,一唱一和,幾米高的空間裡到處瀰漫著它們愛的氣息。我心念一動,打開屋門,貓先生喵的一聲,從窗臺跳下來,絕塵而去。
睡覺時間了,貓先生沒有回來。女兒去樓下叫,無果。若有所失地說:「到底還是被人家勾了去----,它會不會餓死呢?」我說,自古都說貓是奸臣狗是忠臣,貓先生到哪裡都能隨遇而安,再說貓是有九條命的,不會那麼容易死掉。
第二天,貓先生還是沒有回來。
從此,貓先生再也沒有回來。
女兒終是耐不住寂寞的,也許是因為一段生活的失意,急需用別的空間去填補,在貓先生失蹤的七八天裡,便從朋友那抱來一隻黑色泰迪小狗。
這煤球似的黑乎乎的小傢伙我起初也是極力反感的,懶惰成性的我,是不喜歡養寵物的,沒耐心,也沒閒心。有經驗的同學也說:養寵物是最傷感情的,要麼別碰,要麼養好。可是僅僅兩天,我對這個小狗狗卻怎麼也討厭不起來了,它不僅能聽懂我的大部分指令,而且從來不添亂。那雙黑葡萄似的眼睛,流露出的滿是企盼與忠誠,我把它託在手心上,它用膽怯的,依賴的眼神看著我,軟化著我堅硬的小心臟,使我情不自禁地去接納它,並且稀罕它,短短幾日,女兒便從失去貓先生的苦悶中走了出來,晨起暮後,都會牽著小狗去公園遛達,一前一後,頗有將帥風範。
狗狗是對人類最忠誠的動物吧,它時刻用它的肢體動作、懂話的眼神來回報著對主人的感激,不離不棄地跟在你的身後,即使午後躺在床上小憩,它也會安穩地就趴在床下,靜靜地等主人醒來。
這樣一隻可愛果,常常惹得全家笑聲不斷。關於對貓先生的那點記憶,似乎很快就成了雲淡風輕的回憶了。
大概失去貓先生十多天的一個中午吧,我在樓下推電車。猛然看到一個白色的東西從對面的地下室窗口裡躥出來,並飛快地向我撲來,我心裡一驚,不錯,是我家的貓先生!它的雪白的外衣已是髒兮兮的,頭上似乎還掛了傷,我頓生憐憫,善意地伸出手去想撫摸它,它衝我嗚嗚兩聲,鬍子和全身的毛都直立起來,像一隻發怒的刺團,我喊它:「團團!團團!」它後退著,充滿敵意地怒視著我,然後從我的手下將身一扭,倏地一竄,就跳到路邊的草叢裡了,無論我怎麼叫,始終不肯出來。
貓先生已經不認識我了!是天生的記憶淺顯,讓它對我的存在形同陌路?還是對我心存芥蒂,對我的仇恨根深蒂固?可以看出來,這些日子的野外生活,它已經是一隻動作敏捷,野性十足的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