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姬棟 申度 佘影
舉報者劉敏(化名)稱，她先後在武漢的3家地下代孕公司從事代孕，而每家代孕公司僱請的代媽，少則十餘人，多則五六十人。代媽們的相關體檢和試管嬰兒胚胎移植，多由一些醫療機構配合完成。
從本月初開始，本報記者佯裝應徵代媽，與武漢一家代孕公司取得聯繫，並在臥底中發現一家與代孕公司進行業務合作的小診所。診所內，幾乎每天都有三四十名代媽或僱主前來進行相關檢查。
首次接觸 中介遊說代孕報酬豐厚
在劉敏的幫助下，7月1日下午，本報一名女記者佯稱想做代孕賺錢還債，與武漢AA69唐雪代孕公司負責人之一的郝運取得聯繫。他與記者約定，在關山某高檔小區門口見面。
當日下午4時許，記者趕到約定地點，撥打郝運手機，他表示馬上安排工作人員前來。約半小時後，一名短髮女子趕來，將記者拉到路邊僻靜處，詳細詢問記者的身高、年齡、有無生育史等情況。
她介紹，如果記者真想代孕，並且通過公司安排的體檢，就可進入正式的代孕階段。成功代孕一次，即可輕輕鬆鬆獲得十六七萬元的報酬。
記者詢問是否要籤訂協議，短髮女子稱，一般情況下只有口頭協議，但如果代孕者執意要籤，公司也不會拒絕。談話期間，她十分警覺，不時四處張望。
見記者有些猶豫，該女子又提出，如果不願意代孕，也可以捐卵，成功一次可獲得2萬至3萬元報酬。記者表示還要考慮一下，短髮女子匆匆離去。
記者臥底 整個過程如同諜戰戲碼
接下來的幾天，記者一直與郝運保持聯繫，詢問若想代孕，該到哪裡體檢和進行試管嬰兒移植。他十分謹慎，表示到時只要聽公司安排就可以了。
7月10日，郝運終於同意帶記者到醫院體檢。雙方約定，中午12時許，在光谷創業街一個路口見面。
記者準時前往，但遲遲不見郝運人影。多次打電話詢問，直到下午1時許，一名自稱李露的女子才告知，見面地點改在關山大道一家酒店的停車場。
記者一路小跑趕到，根據李露的指示上了一輛商務車。車上除李露外，還坐著4名年約30歲的女子。李露介紹，這4名女子都將前往醫院進行孕前檢查。
車子開動後，記者問：「我們去哪裡？」李露回答：「說了你也不知道。」
幾分鐘後，商務車停在光谷步行街一棟寫字樓前。一名時髦女子帶著母親上車，跟李露交談起來，雙方顯得十分熟絡。談話內容透露，時髦女子是代孕公司的僱主，想找人代孕，準備與記者等人一起，進行取卵前的例行體檢。
之後，商務車兜起圈子，下午1時30分許，停在洪山區靜安路南安街的張喜生中醫門診部門前。李露帶著車上眾人進入診所，立即有人將大門關閉。
小診所內 三四十名代媽扎堆體檢
在診所，李露與前臺服務員寒暄了幾句，拿了幾張單子，將記者和4名代媽領到二樓。其中3人被護士帶去抽血，記者和來自湖南衡陽的唐姐則被安排做B超。
走進B超候診室，眼前的一幕讓記者十分震驚：10餘平方米的房間內，或坐或站著三四十名女子，她們的年齡均為30歲左右，不少操著外地口音。
B超室位於候診室裡間，七八人排隊站在門口。B超室被一張藍色的帘子隔成兩半，一人在外面負責維持秩序，一人在裡面負責體檢。
記者與幾名婦女閒聊起來。她們說，這些B超候診者都來自不同的代孕公司。有的是第一次報名代孕，要先檢查子宮情況，如果合格，次日就會被帶到大醫院進行全套孕前檢查；有的已經通過孕前檢查，這次是檢查子宮條件是否可以進行試管嬰兒移植。安排進行血檢的婦女，大多已經成功懷孕，前來檢測孕酮指數。
等待間隙，記者溜出候診室。二樓共有8個房間，門口分別掛著「急救室」、「針灸室」等牌子。包括李露在內，來自不同代孕公司的4名年輕女子各自拿著一沓檢測單，不停地在各個房間穿梭，詢問代媽們的身體狀況並一一記在紙上，還會接待一些前來檢查或取藥的僱主。
「例假哪天結束？」「胚胎冷凍15天可以的。」「這個藥你還要吃一段時間。」「子宮厚度夠了，這藥可以停了。」……李露等人的談吐，儼然專業的婦科醫生。
一名已經懷孕的代媽說，她們多在該診所體檢，試管嬰兒移植則在幾家醫院進行，注射黃體酮則有專人上門服務。
代孕媽媽 隱身光谷周邊多個小區
當日下午4時35分許，做完檢查後，記者和4名代媽乘坐原車離開。代孕公司將她們分別安置在光谷周邊的幾個小區租住。
40歲的黃姐來自湖南郴州，同住的還有7名代媽，包括她在內的3人已成功懷孕。記者來到租住處時，她正因早孕反應嘔吐得厲害。其他幾名代媽則聚在臥室聊天、打牌。
這是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裝修簡陋。3個房間除了擺著床鋪和桌子，再無其他家具。代媽們的衣服都散放在行李箱中。客廳裡，有一臺冰箱和一臺小電視機。茶几上，放著一堆藥片。
黃姐做的是「選胎代孕」，已經懷孕40多天。她說，成功代孕的佣金是14萬元，選胎再加1萬元。懷孕50天左右時，代孕公司會帶她到醫院進行胎兒性別鑑定，如果是女孩，便進行人工流產手術，她只能拿到2萬元營養費。
黃姐介紹，代孕過程中，代媽們要將身份證押給代孕公司，並按月領取生活費、補貼和部分佣金等。
一個多月前，黃姐等人所住的房子搬走4名代媽，其中3人懷孕3個月，代孕公司按規定給她們更換了豪華單人間。
交談中，記者了解到，和黃姐同住的7名代媽也都來自湖南，應徵同一家代孕公司時相識。平時，她們除了到醫院檢查，很少外出。
黃姐稱，附近的多個小區裡，租住著眾多像她們這樣的代媽。
(原標題：違規醫療機構撐起代孕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