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雞年的鐘聲還沒敲響,一對來自日本的吉祥物卻先在社交媒體上炸了。起初,樂此不疲的粉絲們以為這是兩隻雞,一身黃燦燦的羽毛,三隻薯條組合的雞冠,怎麼看怎麼像鄰邦送過來的丁酉新春賀禮。因為同樣有著兩片喜煞人的腮紅,一度有人驚呼這對寵物的影響力馬上就要蓋過日本吉祥物「一哥」熊本熊的勢頭。
不過,來得快,科普也快。很快就有人拋出觀點,說這一對不是雞,是原產自大洋洲的玄鳳鸚鵡,也叫雞尾鸚鵡。這種鸚鵡頭頂上有幾根翎子,兩頰都有一片腮紅,天然就是能和人類打成一片的鳥類,所以養的越來越多,群體也越來越龐大。刷屏的這對鸚鵡兄弟,本來是日本的電信公司DOCOMO為了推廣公司積點卡而設計的吉祥物,為商業而生。組合名叫Poinko,由英文單詞「point」(積點)和「inko」(鸚鵡)結合而成,早在2015年12月,鸚鵡兄弟已經在日本出道了,瘦瘦的是哥哥,胖胖的是弟弟,一對活寶呆萌無比。也就短短一年時間,迅速通過各種表情貼紙,刷遍了中日兩國的社交媒體。這種刷屏速度,比享譽中國大江南北的熊本縣幸福部長KUMAMON桑用的時間可短多了,熊本熊能有這種刷屏的成就,足足用了有四年多時間。
為什麼這麼一對醜了吧唧的鸚鵡兄弟會流行?而我們每年也都會有大量的吉祥物出現,很少有像鸚鵡兄弟和熊本熊能夠走紅,比如猴年春節的猴賽雷和今年春節的鳳尾雞,前者甫一出世就被吐槽了個人仰馬翻,後者連一點波瀾都沒有激起來。
一件事物的流行,肯定是符合傳播學的各種原理的,拋開複雜的學術分析。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姿態,國內的吉祥物設計,無論是政府行為還是企業行為,大都是端著架子板著臉子,總有一股子要符合傳統主流話語要教化大眾的味兒,很多都伴隨著特定的活動結束之後就迅速銷聲匿跡,比如那些年代遙遠的運動會的吉祥物,時至今日還有誰記得。名字和形象都模糊了,更侈談商業化運營了。
反觀鸚鵡兄弟和熊本熊代表的這類吉祥物,是一種平視受眾甚至仰視受眾的角度,所以短時間內就戳準了網民的心。社會的發展,在網際網路「去中心化」的浪潮之下,個性越來越被釋放出來,團體操這種東西在加速度退場,能夠感觸到大眾情緒,滿足個人的「小趣味」的東西會越來越有市場。雖然這種傳播趨勢也有這樣那樣的弊端,但是我們滿目花花綠綠充滿生活氣息的萌物,總比放眼望去都是「灰黑藍」的世界要精彩得多吧。
在傳播過程中自帶足夠萌足夠「賤」的氣質,很容易就成了觸摸大眾心理情緒的那隻小手,也具備了二次發酵的基礎,經過網民們的集體狂歡性質一般的二次創作,各種各樣圖片、GIF素材,配以妙筆生花的文字,成了一個個調劑生活、宣洩情緒的小通道,想不紅也難。在成為近乎與衣食住行一樣重要的生活元素以後,憑藉此在大眾心目中建立起的認知,一旦背後的運營機構推出商業化產品,那銷量,誰能擋得住?這也符合了菲利普·科特勒在《營銷管理》中所謂的公共傳播越來越依靠娛樂化的判斷。
所以,憑藉此,熊本縣、DOCOMO公司以及其他運營吉祥物的日本機構,既收穫了人氣,也讓錢袋子譁譁地鼓了起來。
但是,如果只看到這些就認為運營吉祥物是一件簡簡單單的賺錢事兒,那就大錯特錯了。流行的背後是社會化大分工的工業生產,萌的背後是有著嚴苛標準的操作流程。像鸚鵡兄弟,從設計到推出市場,有著嚴格的論證過程,在市場運作中,也有著與名人互動、進行生活化演繹等運營舉措,還為他們設置了一個龐大的家族,保證故事層出不窮。更主要的是,請來了1997年出生的當紅女模中條彩未,她的元氣少女形象也為Poinko家族積累了不少人氣。
筆者也曾因為工作關係,與熊本熊的運作方有過接觸。在一場品牌活動中,邀請熊本部長站臺,在和對方溝通合作過程中,幾經掰扯,從合作的框架到活動現場的每一個步驟,甚至於活動過程中每一分鐘的細節,都反覆推敲論證,他們對於熊本的化妝要求、出場走位、舞臺表演都有一套嚴苛的流程要求,保證出現在公眾面前的都是始終如一的形象。用「錙銖必較」來形容日方的工作態度絲毫不為過,這裡面既有日本人特有的嚴謹和固執,更多的是在商言商的務實態度。如此的講求細節,要是不成功,說得過去嗎?
一衣帶水的鄰邦,在文創旅遊產業上做得如此耀眼,又萌又醜又撩人,再看看我們的吧,「好客山東、晉善晉美、長隆歡迎你」……每次看到屏幕上蹦出來的這些字眼配上後面那字正腔圓的老幹部聲音,我都覺得一下子從網際網路時代回到了程控機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