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每一幅圖畫,都是真正的她,那個陽光的,明麗的,勇敢的,多情的,額間有一朵火紅的鳳羽花印的她,那個他心裡想念了尋找了兩百年的她。今夜,真好……
1.
當一幅幅畫一一繪好時,天已是蒙蒙亮。東華心滿意足地起身,走到窗外,狠狠地舒展舒展了筋骨,心情特別舒暢。深深呼吸了夏末的清新空氣,這空氣中仿佛都是滿滿的清甜。
轉過身,從窗戶望進去,床上的人兒還睡得香甜,這一夜過去,她難得地睡得沉,連姿勢不曾變過。東華回到屋內,坐在床邊看著薄被裡的小人兒。這殼子裡的是怎樣的一個玉人兒啊,這天上人間,八荒六合,三十六萬年,就這麼一個讓他心心念念的人兒啊,似乎把世間所有美好的詞彙用在她身上,都描繪不盡她的好。
大戰緲落前,他早已做好了一去不回的打算,在琉璃閣中再見她一面,在碧海蒼靈回憶他們在一起的那些甜蜜卻有限的日子,便是他對這個世間最後的訣別。沒想到小白會來,沒想到他能活下來,沒想到都以為已經身去的她這麼快就能在他面前,雖然還借著別人的身子,他們的心卻已靠近。真難想像,如果她真的去了,他的往後餘生將會怎麼在無邊的悔恨和無盡的思念中度過。
他探了探,那人兒還睡得深,他應是可以離開一會兒的。想想不放心,怕她醒來沒人在,明明答應了要一直到她醒來才走的,即便那是在她醉酒的迷糊中,他也不能言而無信。於是他在枕邊留下一張紙條,「若醒了就再眯會兒,等我拿醒酒湯來」。這才收起了桌上的畫,暫時回了棲園。
棲園中,狐後和鳳九娘已在膳房忙碌,見東華回去,忙端了補湯來。東華一面守著熬醒酒湯,一面喝著補湯,一面對著快要鋪滿膳房的各式菜蔬,有些疑惑。狐後看出了東華的疑惑,解釋道:「小九他們明早就要回去了,我和她娘親都見不得離別的場面,明早就不去送他們了。這不想著乾脆給她做些好吃的帶去西天梵境,只是一時還沒想好做些什麼!」
當娘的果然都是細緻入微。東華從小一個人長大,除了近些日子青丘一大家給他的溫暖,再遙遠的溫暖便是小白兵藏之禮前還抽空給他做的糖狐狸了,想想就不免感嘆,待小白回歸,那就是他三十六萬年神生的最美滿時刻了。他想了想,告訴了她們鳳九已經認出他了。
狐後緊張道:「佛陀說需她參悟人生八苦,這般被她認出了可如何是好?她了說什麼了?你們可相認了?對她修行會不會有影響?……」
東華倒是不急,「參悟人生八苦確實有利於修行,不過修行也未必都只能是苦。我前些日子擔心小白,一路聽著佛陀那老古板的話,不敢妄動。不過近些日子我也有些感悟,小白的身體我也一直觀察著,應是無妨。」
「那樣我們便放心了!」
「小白悄悄的沒讓我知道她認出我了,那便順其自然好了,正好後面還有事情我也得回青丘的,就先不揭穿她了。不如你們就做些小白平時愛吃的糕點菜餚,也讓小白知道你們也一直在的。我看只會對她有好處,不會有什麼影響!」
既然東華都這麼說了,狐後和鳳九娘兩人就放心了,當下便準備起來。除了要給鳳九的美食,另也打算坐上一些素齋給佛陀及她的師兄們,感謝他們對鳳九的照拂。
2.
在陽光透過窗戶照上床沿時,那個床榻上的人兒終於動了動,懶洋洋眯著眼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渾身舒暢。往外翻了個身,陽光刺得睜不開眼。她本能地伸手檔在眼睛前,試著慢慢睜開眼睛,從指縫中,一雙烏黑的眸子正在不遠處望著她。
她有點恍神,不確定地緩緩打開指縫,確實,是一雙烏黑水潤的眼。自己挪開那支手,終於看清眼前的人。慌忙中她噌地坐了起來,一把抓上薄被縮到床榻一角。
「你怎麼在這裡?」她抓著薄被擋住胸前。
他握著方書簡,緩緩踱步到床前,看著縮在床角的人兒,「是你昨天晚上哭著求我,要我一直陪著你,等你醒了才準走的。」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想起梵音谷的那夜。她的小白一點都沒變。
「啊?是麼?那你一直都在麼?我……我可不是個隨便的人!」在他眼裡,她奶兇奶兇的。明明昨天都會步步算計裝醉騙人了,今天醒來還一副無辜的樣子.
「我天亮的時候去給你熬醒酒湯了,其他時間都在。確實,九歌不是個隨便的人,只是喝得多了一點,睡得深了一點而已。我也沒有對你做什麼。過來,把醒酒湯先喝了!」他把醒酒湯端到她的面前,「放過一點點蜜糖了。」
「你,你放到桌上,然後先出去,我自己起來喝。」看著自己衣衫還勉強算是整齊,但畢竟頭髮也睡得凌亂了,她不好意思地讓他先出去。
「我去前廳了,你收拾好了自己來吧!」東華把時間也留給了她。
見她走遠,她才下來。
頭略有點暈。端起桌上的醒酒湯,溫度不冷不燙正合適。她乖乖地喝著,果然有股蜜糖的甜味,不苦,也不澀。
昨夜,明明摻了那麼多水,怎麼最後還是醉倒了?看來這酒確實不能與折顏的桃花醉比。
讓我想想昨夜!昨夜……她的神思漸漸清明。昨夜她確實喝了,但她並沒有醉倒。如果一定要說醉,那她也是為他的久違的氣息而醉。她記起了她佯裝醉倒時的那抹紫色,是她熟悉的有力的臂膀抱起了她,她記起了昨夜他的寬厚的肩膀,他的溫柔的懷抱,他砰砰的心跳,他熟悉的讓她心安的白檀香。是他,就是他!
對了,她想起她昨夜對他說「我是不是又做夢了」,他是說她不僅做夢了,還喝多了。所以,他以為她是在做夢,於是他滿足了她的夢。他讓她在夢中看到紫衣銀髮的他,他任由她在夢中撥弄他的銀髮,他與她兩兩相望,直至她入睡,他陪她整個長夜,只因她的一句話。
上一次出阿蘭若之夢時,她只騙了他片刻,三句話就被識破,這一次竟騙得他整夜,早上醒來他還是子歸那個樣,只是,似乎不如往日那般板正。
她知道他沒有對她做什麼,他就那麼坐了一整夜,從天黑到天明,她不禁有些心疼。趕緊喝了醒酒湯,梳洗好就去前廳了。
3.
今日約了員外和此處的郎中,要將最後剩下的幾個病人進行交接,鳳九到前廳時,一個郎中已和師兄去看病患去了,東華和佛陀正在將他們制好的藥丸,還有修改好的藥方一一交給員外和另外一位郎中。
她也上前去幫忙。
那員外見九歌來了甚是歡喜,待交接完畢後又是欲言又止的樣子,幾次在九歌身後欲要說話,都被東華及時岔開了話題,到最後都始終沒有說出口來。反正小白並不知道,東華也懶得管一介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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