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凌敏（右二）對下屬要求嚴格到不近人情/香港無綫電視供圖
電影《撒嬌女人最好命》講述「女漢子」變作撒嬌女，收穫真愛的故事，片中的價值觀即是女人要想獲得愛情，必須雌伏、學習撒嬌伎倆，以求討好男人，因為男人都喜歡撒嬌的女人。上周剛播放大結局的本港無綫電視劇集《不懂撒嬌的女人》，以香港不婚單身職場女性為焦點，講出港女心聲，剖析不婚原因，繼續探討撒嬌女性是否更易嫁？/本報記者 劉 毅
《不》劇平均收視錄得24.3點，上周日大結局最高收視為29.3點。作為香港無綫電視臺首部全實景4K劇，該劇在香港、上海、臺南三地取景，將職場女性的愛情經歷穿插在職場鬥爭之中，以「商場、物業管理」為故事背景。劇名乍一看上去，好似只是在探討撒嬌對女性的重要性，實則卻揭示女性的尷尬處境和深層婚戀焦慮，滿是現實啟示意義。
沉迷愛情的女性，面對自己喜歡的男人，發自內心流露撒嬌一面，本也無可厚非，但撒嬌並非每一個女性的本性。特別是現代香港女性，她們經濟獨立，甚至可以不結婚，即便是出現了真愛，也少有拖泥帶水，只會堅持做自己，撒嬌與否，完全視乎心情。然而在整部《不》劇中，還是以大量筆墨渲染不懂撒嬌的女人的悲慘結局，即如果一個女人不懂得撒嬌，討異性歡心，就會以孤獨終老收場。
全劇採取雙線並行的方式，講述不婚職場女性凌敏（宣萱飾）、凌禹勤（唐詩詠飾）的職場打拼、愛情遭遇，兩姐妹工作能力強，事業有成，頭腦聰明，然而情場道路卻布滿荊棘，不僅要面對工作與家庭不可兼顧的兩難、面對舊愛和渣男，亦要與懂得男人心、體貼、溫柔又懂得撒嬌的女人爭奪男人。
「妖魔化」職場未婚女
劇中，效力於傲星集團的凌敏經典臺詞是「你份工不會騙你，男人會騙你。」有此信念支撐，凌敏勇闖職場，過五關斬六將，出任部門經理，對下屬極為嚴苛，強悍到不近人情，不準員工去洗手間，並以家長式作風管理團隊，認為撒嬌是對男人的示弱，有傷尊嚴。此人物設定，讓筆者想起內地熱播劇《人民的名義》中的陸亦可（柯藍飾），她對待下屬永遠只有一句話：「今晚加班。」綜觀這兩部劇集，主創人員依然在妖魔化不婚女性—為何她們年過四十，依然孑然一人？因為她們變態，因為她們不懂得撒嬌和裝可愛。劇集主創者甚少塑造一個落落大方，善解人意的單身女性，而令其不拍拖的原因僅是沒有遇到合適伴侶。
以上在凌敏父親凌大威（劉丹）對凌敏的勸說中，體現得尤為淋漓盡致：「你美麗能幹，只是欠缺溫柔，特別是在關心男人的時候，態度要好一點，語氣好一點，否則會嚇跑男人。」這句話恰反映現實社會的價值觀，女人收穫愛情的唯一方式就是撒嬌，展現柔情似水的一面，僅有成功的事業遠非成功女性，也並不符合社會對女性的普遍期待。由此可觀，撒嬌並不取決於女人的自身抉擇，而是男人希望女性如此做；作為女性，須時刻學習和提升自己，展現異性喜愛的特質，從而得到他們的認可及結束單身生活。
除卻展現社會傳統觀念對女人形象的束縛之外，《不》劇中的這對姐妹也身陷年齡歧視和婚姻焦慮的危機當中，譬如凌敏辦婚戀網，招募會員時，提出將個人照片擺在公司宣傳臉書上，其下屬忙不迭地拒絕道：「男人不論老少，都喜歡二十歲青春小姑娘。」凌敏為了不輸陣，只得無奈反駁眾人：「現在有一個長相酷似韓星的年輕男人追求我四年，還不介意我心中有別人。」
凌敏堂妹凌禹勤身上完全沒有港女對愛情的狠辣果決，她也並不如堂姐一樣將公司視為最終歸宿，一門心思做一名「恨嫁女」，時刻處於找不到男友的焦慮當中，甚至可以為了結婚、不做高齡產婦，委身賤男何志超（黎諾懿飾），她曾嚴肅地告訴堂姐：「香港三十歲以上女人，每三個就有一個嫁唔出，我們都不可以做其中那個。」但諷刺的是，她遇到的第二個愛人程日暉（王浩信飾）偏偏是一個「恐婚族」，嚴重到成為了一種心理障礙。現實就是如此，人生有太多的事與願違，汲汲營營一番，心中的目標卻是漸行漸遠。
獲得愛情全靠迎合
如何解決？唯有撒嬌。凌敏和凌禹勤只有向現實妥協，前者在父親凌大威的開導下，恍若如夢初醒，意識到當女強人的代價就會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從而變得有了人情味，亦願意與愛人產生一些小情趣；凌禹勤則努力學習田蜜（高海寧飾）等人的撒嬌伎倆，令自己迎合男人需求。原來扭轉女性孤獨終老的關鍵不在於事業有成，工作拼搏，而是要學懂撒嬌。
未婚女性處境焦慮，已為人母的陳日澄（譚凱琪飾）亦活得不輕鬆，作為一個單親媽媽，她為了取得傲星集團大老闆遊俊傑（袁文杰飾）的信任，遂將兒子的畫撕碎，亦服從公司常駐上海的安排，全面展現現代女性的職場悖論，即在這鯨吞蠶食的職場上，女性如若選擇事業，就要犧牲家庭，如若照顧家庭，就要放棄晉升機會，以及整個事業。
即使好強如凌敏，也渴望婚姻和生育眾多孩子，從中可看出，與其說《不》劇是在揭示職場女性的焦慮，不如說它依然是男性對未婚單身女人的審視，只因在他們眼中會撒嬌的女性才值得疼愛，未婚女人的處境一定悲慘。然而放眼當今，不論是香港，抑或是內地，越來越多女性可以自主選擇自己的人生，她們可以結婚，甚至選擇單身。撒嬌女人就好命？《不》劇沿襲《撒嬌女人最好命》的性別意識，所謂「好命」，無非是步入婚姻，尋得如意郎君，斷然不會如男性一般是獨立自主、事業有成。最讓女人緊張的始終是愛人身邊的撒嬌女人，這才是真正的悲哀。
（下期「全民煲劇」將於六月十八日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