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來源微信公眾號淺黑科技(ID:qianheikeji),作者:史中
2017年春天,張瑞冬正跟自己的小夥伴在新租的辦公室侃大山,突然接到了老媽從內蒙老家打來的電話。
兒子,你跟媽說實話,你到底有沒有偷拿我的身份證,做洗錢的黑生意?
電話那邊,媽媽極力壓住聲音的顫抖。
張瑞冬是中國黑客圈知名的「冷面殺手」,但在媽媽眼裡,他永遠只是一個1991年出生的孩子。媽媽知道張瑞冬在做「黑客」方面的事情,但具體做什麼,他從來不說。
時間閃回到幾個小時前:
這天中午,媽媽接到了一個「國安局」打來的神秘電話,說她的身份證被人偷偷在廣州開了銀行卡,已經做了很多洗錢的犯罪活動,這個罪起碼要判20年!她立刻聯想到自己的兒子:神出鬼沒,每隔幾個月就給家裡打些錢。。。
越想越覺得種種細節都對上了。她下定決心,為了給兒子「減刑」,堅決配合「國家有關部門」在電話裡的指示,給「保證金帳戶」打過去了三萬塊錢。又冷靜了好幾個小時,才鼓起勇氣拿起電話質問自己的兒子。
聽到這,張瑞冬才從一臉懵逼中醒悟過來,老媽剛剛完整地 Cosplay 了一次騙子導演的電信詐騙。
我做的就是網絡安全,但我媽卻還是成為了電信詐騙的受害者!
張瑞冬當時一拍桌子,騙子你給我等著!反電信詐騙這點事,老子 TMD 幹了!
那時候,張瑞冬實際上已經創業,做的是一家信息安全大數據公司。他一狠心,把已經到帳的千萬融資原路打回資方帳戶,跟人家賠禮道歉:對不起,我們的業務方向變了。。。。
談不上轟轟烈烈,「無糖信息」就這樣成立了。
(1)
我認識張瑞冬三年多了。他是我知道的黑客中,最像黑客的一個黑客。
給他一副鍵盤,他就可以出入任何一個網站。
如果再把滑鼠給他,他能上天。
Only_Guest 張瑞冬
第一次見他是在2015年烏雲白帽黑客大會,他在臺上拎著兩瓶啤酒,一邊喝一邊輕點滑鼠。為了證明信息洩露的危害有多大,他定位了全成都的計程車,信手翻出一個表格,滿是網際網路大佬的真實住址和電話。
Only_Guest 是張瑞冬,張瑞冬是 Only_Guest。當他戴上假面開始「中老年網上衝浪」之時,張瑞冬就成了 Only_Guest。這個 ID 翻譯成中文意思是:只是過客。沒錯,如果一個防護森嚴的網絡堡壘裡只能進來一位過客,那就是他。
非要想像的話,他大概就是《美少女戰士》裡那個「夜禮服假面」。Only_Guest 總能在無助少女需要的時候,出現在她們面前滿足各種需求。當然,阻止你這麼想像的唯一障礙就是:Only_Guest 的噸位有點超標。
張瑞冬是內蒙古人,富二代,家裡有草原,理論上可以隨便愛上野馬。但他卻放浪不羈更愛自由,從內蒙漂泊到長沙,又漂泊到北京,最終落腳在成都。
這才有了後來的故事。
(2)
無糖信息這幫哥們,是他的黑客「團夥」:PKAV 的原班人馬。
多說一句,PKAV 是張瑞冬13歲時就組織起來的民間黑客小組,幾經易名才叫 PKAV。沒錯,這個名字的含義就是你想像的那樣。他們隊伍的口號是:誓與 AV 爭宅男。
說老實話,這個口號不怎麼成功。這麼多年,PKAV並沒有從 AV 那裡招降多少宅男,但平胸而論,隊伍裡的每個人的黑客技術都是這個國家頂級的。
到現在為止,PKAV 已經十多年了。
左上角第一個人物就是張瑞冬,
完美詮釋了「人照無差」。
這麼多年兄弟們一直跟著張瑞冬,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每次出去吃飯唱歌打豆豆,都是他結帳。
說回那天,張瑞冬特別內疚地跟圍坐在火鍋旁的兄弟們坦白:我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我們創業的方向要變成「反網絡犯罪」了。兄弟們一臉平靜,行行行,反正你幹什麼我們都跟著你。來,服務員再加兩盤肉。
事情就這樣開始了。
不就是懟騙子嗎?無糖信息的兄弟們剃了平頭手拿板磚,下定決心不是弄死騙子就是被騙子弄死。上街走了一圈,看誰都不像騙子。
於是他們制定了第一個小目標:先找到騙子。
無糖這幫黑客們,閉著眼睛都能黑掉網際網路站點;但是「反電詐」可不一樣,這得通過完全不同的電信網絡,電信網他們不專業啊。。。
於是從2017年5月開始,九個創始人貓在屋裡,從頭開始研究新技術。兩個月過去了,他們拍拍胸脯,給自己發了九張畢業證。
他們已經 get 了一種技能:「追蹤詐騙團夥」。
這意味著,一旦他們順著詐騙電話追蹤到某個詐騙窩點,就可以得到很多「一手」又「具體」的信息。
(3)
讓張瑞冬永生難忘的,是他在2017年10月從一個已經控制的詐騙團夥那裡獲取到的一份電話詐騙錄音文件。
這天晚上八點左右,吉林通化縣的一個老人接到了陌生人打來的電話。
通話一開始,騙子就偽裝成國家安全部門,劈頭蓋臉就嚇唬老爺子,說他涉及了機密案件,涉嫌危害國家利益,必須馬上配合調查。
結果,老爺子馬上變得嚴肅起來。原來,1944年出生的他是個老黨員,已經七十多歲了。老爺子當了一輩子中學教師,這一生都在心心念念為這個國家做貢獻。
騙子繼續假裝國家工作人員,讓老爺子「交代」自己的資產情況。
老爺子說:我有兩張存摺一張銀行卡。一個存摺用來領每個月的退休金兩千多塊,從上個月開始因為政策變化,需要多扣三十幾塊。我會把每個月的結餘存到另一個存摺上的定期裡,將來給小兒子買房。銀行卡裡是小兒子給我讓我去旅遊的五千塊錢,我沒捨得,也留給他買房。小兒子很孝順,但一直湊不夠買房的錢,我得幫他。。。
前面的「摸底」花了騙子一個多小時。按照「劇本」,摸清對方有多少錢之後,就該指揮老爺子去銀行轉錢了。但是此時,銀行已經全部下班了,而老人不會用 ATM。
騙子在電話裡說:明天早晨九點,銀行一開門,你就要配合我們到銀行把錢轉入「安全帳戶」。記住,這是關乎國家安危的大事,當地的派出所和銀行都不夠級別,不能知情,所以不要和任何人說!
張瑞冬和兄弟們戴著耳機,聽到遠在千裡之外的老人語氣決絕地答應著。
毫無疑問,如果袖手旁觀,第二天老人一定會把畢生的積蓄都轉給騙子。他信了這個國家一輩子,難道七十多歲的時候活該落得一個被騙得傾家蕩產的結局嗎?
雖然每天被電信詐騙的人成千上萬,靠一個一個救根本救不過來,但是他們聽完這通電話,一個個攥著拳頭,眼睛都紅了,這個老人說什麼都得救!
他們定位到,騙子團夥的肉身並不在中國,而是在馬來西亞。而老人遠在吉林通化,現在買飛機票從成都飛過去,恐怕都來不及了。況且,那麼大的的通化縣,怎麼找到老人呢?如果現在自己撥電話給老人,告訴他受騙了,那怎麼解釋自己是誰呢?
幸好,PKAV 過去幾年一直在協助執法部門做一些保密項目(這也是之前他不能告訴老媽自己在做什麼的原因),認識一些相關部門的領導。
這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試著給一位領導發了微信。
領導聽完,說:瑞冬,這件事我幫你解決!
當天晚上,就在通化縣的那個小屋內,各路人馬開始了「輪番轟炸」:
當地的派出所先是給老人打電話,告訴他受騙了。老人堅決否認。
民警一看不行,連夜到老人家裡面對面勸說,老人還是不聽。堅決說自己在幫助國家,小派出所無權幹涉!
公安局只能把老人的大兒子、二兒子全都叫醒,到老人那裡圍著勸說,最後的最後,老人終於醒悟過來,自己原來是上當了。
張瑞冬接到電話,說老爺子被勸服的時候,離天亮已經只剩兩個多小時了。
跟我講這個故事的時候,經常一副滿不在乎表情的張瑞冬神情嚴肅。他說,從這個詐騙電話開始,哥幾個才下定了必死的決心,要把「無糖信息」做大,跟這幫不得好死的騙子幹到底!
這是無糖信息總結的各種詐騙劇本,戴上耳機,還可以了解真實的詐騙套路。
(4)
心裡憋著一股勁兒,張瑞冬他們開始用各種方法追查騙子的蹤跡。
調查越深入,他們越發現,當今的騙子並不是靠「散兵遊勇」走江湖,而是有組織有規模的「集團軍作戰」。
具體來說,騙子們會去國外,租下一個不起眼的民宅,然後有智囊團(有些甚至有心理學背景)專門撰寫「詐騙劇本」,再由騙子們坐在同一個屋子裡,偽裝成電信運營商、銀行、公安局、檢察院等等人員開騙。。。
有一類典型的團夥內部,騙子分「三級」:
第一級騙子假裝運營商或者電商的客服人員,跟你說一個例如電話欠費或者購物物流出故障這種比較小的問題,引誘你轉接到「某地派出所」詢問詳情。
第二級騙子假裝派出所民警,煞有介事地給你一查,嚇唬你「事情可大了」,你可能涉嫌犯罪,如果坐實至少要判十年二十年,需要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做「電話筆錄」。然後引誘你跟「檢察官」接觸。
第三級騙子「技藝」最為精湛,他們假裝成檢察官,給你掰開揉碎地「普法」,讓你繳納「保證金」,或者加他的QQ、微信,保持長期聯繫,反覆騙你,直到你花光積蓄甚至負債纍纍,有的能騙到大幾千萬之多。
說來你可能都不信,騙子們面前的電腦上,裝有一套功能齊全的「詐騙專用軟體」。
每一級騙子都會把套出來的個人信息在軟體頁面上勾選或者填寫,這樣,下一級騙子一上來就跟算命先生一樣,能說對你的姓名、住址、家人姓名、興趣愛好等等等等,讓你深信不疑。
然而,這樣流水線一樣的詐騙產業,卻給了無糖信息這幫俠客們一個絕好的機會。
你看,凡是想做這一行的,都會去購買極其特定的詐騙專用軟硬體,所以只要我們在網絡中發現了特定的軟硬體,就百分之百肯定他們是騙子。
張瑞冬挑了挑眉毛,傲嬌地說。
就這樣順藤摸瓜,這幫俠客們臥底的詐騙窩點越來越多。他們甚至利用全球電信詐騙數據畫出一張地圖,在各個地區標出騙子們出沒的位置。
根據詐騙數據,可以做出實時詐騙預警
(5)
看到這,你一定會著急地問,既然都能定位到騙子,那為什麼不去抓呢?
張瑞冬一臉無奈。第一,無糖信息再厲害,也只是幾個屌炸天的黑客成立的公司。他們不是警察,哪能隨便抓人。第二,騙子絕大多數都在國外,是通過網絡電話撥回國內的。即使是警方出動,去他國抓人也要走國際合作的流程,好歹都需要幾個星期的時間。而作為騙子,騙少了不夠量刑,一旦騙到「大單」幾百萬幾千萬,一個小時以後就可以把錢轉走人去樓空,渣都不留。
雖然各地的警察叔叔們每天都在抓壞人。但對於騙子來說,辦成一個大單,就夠兩輩子的花銷了,他們在用人生全部的智商和警方對抗。
在無糖信息開發的反詐騙系統上,我能看到全世界騙子正在實時撥打的電話,有的僅有幾秒鐘,這說明對方識別出了騙子,給掛掉了;有的持續一兩分鐘,這說明接電話的人最後還是識別出了騙子,問題也不大。
往往一個深度詐騙從開始到結束,這一通電話要打四五個小時。一旦錢被成功轉到騙子的帳戶,他們立刻從一個帳戶轉到十個「二級帳戶」,再從這十個帳戶轉到一百個「三級帳戶」。這時,全國各地整裝待發的「騎手」騎著摩託車各自拿一張卡,飛馳到最近的 ATM 機蒙著臉把錢零著取出來。從詐騙成功到「騎手」取現,最快甚至半個小時就能完全搞定。
如果警方不能提前得知一個人被騙,就算是被騙的人一掛電話就馬上報案,公安局也得協調銀行,在半小時之內把上百個涉案帳戶都凍結,才能避免悲劇發生。
這簡直是讓人心碎的生死時速。
張瑞冬告訴我,這一年來做反詐騙,他去了全國各地拜訪過很多警察叔叔。他們比張瑞冬更恨騙子,提起騙子,恨得砰砰地敲桌子。
張瑞冬清楚地記得,有一次他和一位退休老刑警喝酒。老刑警給他講了前兩年一個年輕人受騙的故事。
小夥子被騙子騙到四處借錢,連姐姐買房的錢都轉給了騙子。他在公安局門前撕心裂肺地喊,一個星期不抓到騙子,我就要去死!但那時候警察的技術有限,真的是很難在那麼短的時間裡找到騙子。後來,那個年輕人再也沒有出現。
老刑警喝乾一杯酒,已經淚流滿面。
沒有過硬的科技手段,不僅定位不到騙子,就算定位到了騙子,也沒辦法找到足夠的證據。
由於電子證據特別不易保存,所以一旦警方被犯罪分子拖延幾分鐘,用來治罪的硬碟可能就被錘子砸爛。為了爭取銷毀證據的時間,有一些窩點,詐騙犯居然掏出衝鋒鎗來反擊。比如下面這個新聞。
由於詐騙分子身處海外,有很多還是臺灣籍,更是讓事情變得複雜。
比如某個在肯亞境內對中國撥打詐騙電話的臺灣籍團夥,居然被臺方當局描述成「子民」,說大陸「非法虜人」,要求遣返。
以上圖片取自臺灣媒體
這就是我們和騙子對戰的真實戰場。
2018年2月初,張瑞冬突然在無糖信息的系統上看到一個奇異的現象,一直跟蹤的詐騙窩點一個個都暗了下來,詐騙電話的數量急劇下降,幾天之內幾乎降到了零!他非常欣喜,難道騙子們都改邪歸正了嗎?翻了翻月份牌才知道,原來騙子們只是回國過年了。。。
閉上眼睛,我甚至都能看到這些騙子們」衣錦還鄉「,拿著幾百萬買房買車,肆意揮霍。
他說。
偶然有一次,張瑞冬聽說了這麼一件事兒。騙子給自己的媽媽打電話。媽媽在電話那頭叮囑孩子:「兒子啊,你這個月只騙了二十萬,咱們家的生意都不好周轉了,你得努力啊!」
這就是一個母親對兒子說的話。如果不是親耳聽到,他死都不願相信。
(6)
怎麼辦?
黑客不蠻幹,他們靠智商。
騙子在國外,目前肉身緝拿確實存在困難。但只要能早一秒發現騙子在行騙,警方就可以早一秒打電話過去提醒受害者,騙子就少了一秒「強力洗腦」的機會。
所以,張瑞冬得出一個很樸實的結論:要儘可能地幫助警察叔叔,給他們最一手的信息,讓他們至少可以打電話給被騙的人做出提醒。(由於在網絡世界裡掌握了騙子的動向,在詐騙電話撥出的那一秒,無糖信息就能掌握它打給了誰。)
他給我算了算:單獨說危害最大的「公檢法」詐騙電話,每年中國人接到的大概是一億通。平均到全中國每一個省每一個城市,每天都有數不清的人被詐騙電話「轟炸」。
雖然之前和一些公安機關有合作,但是在全國範圍內畢竟還是少數。得讓更多的公安局派出所都裝備這一套系統,才能基本和騙子打個平手。
於是從2017年10月,聽到那位吉林老教師被騙的電話開始,兄弟們就加班加點,把自家開發的詐騙預警系統做了個「簡單版」,免費給各個省市公安局試用。
這一用不要緊,公安局告訴他,每天接到的電話詐騙報案裡,有 95% 可以在系統裡直接追溯到線索。這個準確率,意味著無糖信息已經掌握了絕大多數(目標是中國的)騙子的動向,這讓張瑞冬著實 Happy 了一陣。
張瑞冬自己都沒想到,無糖信息能在警察叔叔那裡火得這麼快。。。不到一年的時間,全國已經有六十多個省市的公安局使用了無糖信息的反詐系統。
這還不算完。遇到案情比較複雜,警察叔叔技術資源有限的時候,還會授權無糖信息幫助他們進行「技術攻堅」。
就這樣,無糖信息從九個人火速變成了五十人。張瑞冬說,要不是辦公室的牆擋著,而新辦公室還沒裝修好,現在公司早就擴到了一百人。。。
搞定電信詐騙,他們還覺得「不過癮」。利用這一套經驗,他們又開發了「反網絡傳銷系統」,「反網絡賭博系統」。最近,他們還在嘗試對假鈔的黑色產業鏈進行追蹤。
「假鈔還和你們有關係?」我很驚訝。
「當然啦,很多假鈔的渠道都在線上。總之,我們未來想做的,是打擊全量化的涉網犯罪。」張瑞冬一臉堅定。
為了這個目標,他還需要更多的夥伴和資本。雖然已經光速融了兩輪資,但是他告訴我,自己計劃繼續見一些投資人。
「向涉網犯罪開戰,這個事業才走了第一步。」
他說。
這是根據無糖信息「反網絡傳銷系統」獲取的某大型傳銷組織相關數據進行的沙盤演示,回溯了一個傳銷團夥從「開盤」到「崩盤」的全紀實。
(7)
雖然張瑞冬死活不承認,但我覺得這是他第一次正兒八經創業。(他說過去在安全公司的時候,自己投資做過兩個約p App。。。)
2016年還在安全公司當副總的時候,張瑞冬管理五十多人的滲透團隊。那時他的狀態是:每天睡到中午,吃完飯去公司籤幾個字,下午跟手下的黑客們談心。談心的方式包括:一起吃火鍋,一起去酒吧,一起打遊戲。談到午夜,黑客們雞血滿滿地回去繼續擼代碼,張瑞冬回家摟著女盆友(們)碎覺。
但自從創業以後,張老溼整個人都酸爽了。
每天不是到各地公安客戶那裡談合作,就是在辦公室指導兄弟們擼代碼,為了穩住家庭的大後方,熱愛自由的張老溼居然和他溫柔善良體貼的女朋友結婚了。
當然,這不是主要的。
「最難轉變的兩個字叫『人設』。」張瑞冬感嘆。
過去十幾年,我的人設一直是個技術大牛。一般是以顧問的身份參與到項目中,除了技術,其他不用多考慮;而現在我變成了一個標準的「創業公司老闆」。大到公司經營、員工管理,小到每一個商務接待的細節,一份資料一次講解都是我要思考的。
人設變了,心態就變了。
公司初創的那幾個月,是我一生中最難的時候,感覺肩上扛著千斤的重擔。
兄弟們負責技術攻堅,我白天跟他們一起討論系統開發的技術細節、架構,晚上拉著副總一起談未來的業務發展規劃,平時再兼職商務、售前、銷售全國跑。。。回到家,滿腹愁腸還是微笑著跟媳婦兒說:老婆,我回來了。
兄弟們跟著我一起創業,我必須帶著他們把事情做成功了,才能給他們一個交待。
張瑞冬從來都是一副鋼鐵直男的形象,這也許是他為數不多柔軟的人生獨白了。
想了想,他又笑著說:我適應能力很強,我在農村出生,那時鎮上也就橫豎三條街,到後來各種不能描述的大場面也經歷過,這些都不叫事兒。
我覺得他說的對,當一個懸壺濟世的神醫跟你談起來「人情世故「「和氣生財」,才是更多人得救的開始。在這一瞬間,我仿佛看到過去那個賽博世界的俠客,從精緻的舞臺走向泥土凡塵。
這未嘗不是人間的幸事。
他專門給「淺黑科技」定製了一罐「無糖信息」版無糖可樂。。。
張瑞冬喜歡開車。其實整個這場聊天,我們兩個大男人就是在他車後座上完成的。說到激動之處,手舞足蹈,車尾有節律地上下浮動。現在回想起來,感覺很奇異。
我記得,夕陽西下,成都的好天氣讓金黃的陽光一絲不苟地透過車窗映在我們臉上。
臨別前,我突然好奇地問他:「後來,你有沒有去找過那個吉林通化的老教師?或者至少給他打個電話?」
「接通電話,我說什麼?說我就是那個救了你的人?哈哈哈哈。。。。」
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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