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頭鯨為何要幹擾虎鯨捕食？座頭鯨：小時候咬過我，現在甭想吃飯

　　虎鯨是現代海洋食物鏈最頂級的掠食者，同樣也可稱為「海洋裡的暴君」。因為它們幾乎攻擊海洋的所有物種，包括鰭足類動物以及其他小型的鬚鯨等等，並且大白鯊在其眼中也只是一坨美味的「魚肝醬」。從邏輯上講，虎鯨在海洋中是無敵的，畢竟不俗的體型、高智商及群體狩獵的習性，沒有誰敢惹它們。

　　但近年來科學家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當虎鯨群在狩獵時，座頭鯨會衝過來幹擾虎鯨的狩獵行動，保護被虎鯨捕食的海洋動物，比如海豹、灰鯨等等。座頭鯨如此做法到底是為何呢？它是在同情被虎鯨捕食的動物？還是座頭鯨本身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海洋遊俠」？

　　座頭鯨（學名：Megaptera novaeangliae），被譽為「海洋歌唱家（其叫聲確實非常震撼）」，屬於一種鬚鯨。它沒有牙齒，靠濾食磷蝦及小型魚類為主。成年平均體長約為12-16米、體重約為25-30噸，因有一對可達三分之一體長（5.5米）的胸鰭，故又名大翅鯨。或許是這對又長又大的胸鰭給它裝上了「正義感Max的翅膀」，它們做出了有別於鬚鯨家族其他成員的異常舉動：破壞（幹擾）虎鯨的狩獵行動。

　　起初科學家以為這只是一個偶然而巧合的事件，但越來越多案例表明，座頭鯨真的在「拯救」被虎鯨捕食的海洋動物。陸地上類似這種幹擾捕食行為的現象很常見，比如一群烏鴉會通過反覆俯衝驅趕老鷹，令其放棄捕食目標或獵物；大象會阻止獅豹的狩獵行為；河馬也會破壞鱷魚的捕食......但尚未在海洋哺乳動物中發現有此類現象。

　　為了弄清楚座頭鯨這種不尋常的行為，屬於閒得無聊還是有的放矢？美國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的海洋生態學家羅伯特·皮特曼（Robert Pitman）對虎鯨和座頭鯨進行了追蹤觀察研究，收集了共115起座頭鯨幹擾虎鯨捕食的事件（1951-2012年）。

　　在其研究報告中有2起描述詳細的案例：

　　2009年，他在南極考察時發現一群（5隻）虎鯨正在圍捕一隻威德爾海豹（Weddell seal）。這隻海豹呆在一小塊浮冰上，而虎鯨群不斷製造海浪將其衝下海裡。正當海豹驚恐萬分、虎鯨準備享用大餐時，一頭15米長的座頭鯨出現了。座頭鯨迅速阻擋在虎鯨攻擊海豹的路線上，接著下潛到海豹下方並且翻轉身體，用胸部拱起了海豹。

　　而在海豹滑落海裡時，座頭鯨用胸鰭小心地將其推回胸部，隨後護送海豹遠離虎鯨。此後不久，海豹重新找到另一塊更大更厚浮冰上，小命保住了。座頭鯨長叫一聲，瀟灑離開......

　　2012年，位於加利福尼亞的蒙特雷灣（Monterey Bay），一群（10隻）虎鯨正在圍殺一對灰鯨母子。虎鯨實施騷擾戰術得當，45分鐘後成功分離了灰鯨母子，將小灰鯨咬死，成年灰鯨不久後便離開了現場。正待虎鯨群開吃時，一頭座頭鯨再次出現，阻止了虎鯨吞食小灰鯨。只見座頭鯨的大尾巴在小灰鯨屍體周圍拍打，同時發出響亮的叫聲，導致虎鯨不敢上前。

　　更令人嘖嘖稱奇的是，座頭鯨仿佛將小灰鯨看成了自己的孩子，一直守在小灰鯨屍體周圍長達6.5個小時。最終虎鯨群奈它不何，只能悻悻離去。

　　據研究數據分析表明，座頭鯨從虎鯨嘴裡救出的動物基本為大型海洋動物，有海豹、海獅、翻車魨、灰鯨幼崽等。並且有57%的案例是座頭鯨主動發起的。座頭鯨的「聽覺」（回聲定位掃描）十分敏銳，每當它聽到虎鯨在捕食的話。即使到幾公裡外的地方，它也會趕過去，無論虎鯨在捕食什麼。

　　另外在幹擾虎鯨捕食行動中，有11%的狀況是碰到虎鯨在圍殺其他座頭鯨。這可以表明座頭鯨是有目的地去幹擾虎鯨的捕食，不是偶然現象。而在眾多鬚鯨成員以及整個海洋裡，座頭鯨是唯一幹擾虎鯨捕食的動物，也是唯一有效制止虎鯨殺戮的動物！

　　既然不是偶然，那是為何呢？或許是童年陰影！

　　虎鯨通常會獵殺大型鬚鯨的幼崽，包括藍鯨、長鬚鯨、座頭鯨等等，同時抹香鯨的幼崽也不放過。在很多鯨魚的尾巴和鰭狀肢上都有虎鯨留下的牙齒痕跡，表明這種攻擊很普遍。值得注意的是，雖然還沒有虎鯨成功獵殺成年座頭鯨的記錄，但是在座頭鯨上發現的虎鯨齒痕比其他任何鯨類物種都要多得多。

　　由於每個虎鯨種群都使用不同的技術獵捕不同的獵物，所以為了研究更準確。皮特曼團隊聯合了澳大利亞的研究人員，追蹤調查西澳大利亞州沿海虎鯨群和座頭鯨的關係（每年座頭鯨遷徙都經過澳大利亞海域）。期間團隊共記錄到22次虎鯨群襲擊座頭鯨，其中有14次虎鯨成功獵殺座頭鯨幼崽。

　　當被虎鯨追逐時，藍鯨、小鬚鯨、和長鬚鯨會高速衝刺，從而令虎鯨無法追上；而座頭鯨速度更慢些，則往往被虎鯨群追上。在某些情況下，有些座頭鯨會遊到淺水區尋求環境（策略）保護，有些則會停下來戰鬥，比如帶著幼崽的雌性座頭鯨。雌性座頭鯨用其巨大的尾巴、胸鰭進行拍打，但從追蹤記錄看，虎鯨獵殺座頭鯨幼崽的成功率還是蠻高的。

　　眾所周知，座頭鯨的尾巴如人的指紋一樣，尾巴上的花紋是科學家辨認其身份的重要標識。成年後的座頭鯨的尾巴上基本上沒有新的齒痕（傷疤），因為沒有任何動物敢面對座頭鯨的尾巴。而且座頭鯨的胸鰭和尾巴上還有很多堅硬小疙瘩（藤壺），如同被附魔過一樣，可增加攻擊力輸出，這也是虎鯨不敢惹成年座頭鯨的原因之一。

　　通常情況下，座頭鯨在哥斯大黎加到秘魯北部的海岸線上繁殖，幾個月後它們便開始向南遷徙前往覓食區（經過澳大利亞）。新生幼崽的尾巴沒有什麼傷疤，這是肯定的。所以觀察發現，在繁殖場所，只有不到5％的座頭鯨幼崽尾巴有傷疤。但到了覓食區後，這一比例高達34％。這說明了什麼？座頭鯨幼崽在第一次遷徙時遭遇的被襲擊經歷。

　　無獨有偶，在參與「俠舉」的座頭鯨中，均發現大部分都有幼年時期被留下的傷疤痕跡，也顯而易見是虎鯨留下的。所以座頭鯨幹擾虎鯨捕食，也可說是座頭鯨的童年陰影導致的一種報復……座頭鯨：我是記仇的！

　　或許很多人會疑惑，成年後的座頭鯨能記得幼年發生的事？其實鯨魚和猿類動物一樣，被認為是最聰明和最有情感認知的物種之一，座頭鯨也是如此。從座頭鯨的複雜歌聲中可看到其記憶能力有多強，所以座頭鯨是記得虎鯨對它做過的事的。因此當座頭鯨在聽到或看到虎鯨在獵殺其他動物時，會立刻聯想到自己童年，從而產生「共情」反應進而拯救其他動物。

　　這個「共情」反應，科學上指的是高等智慧動物的一種本能，在此能力驅動下，會做出一些『利他行為』的舉動。共情也可以說是我們人類的『同情心』。

　　座頭鯨:小時候你們咬過我，現在想吃飯？沒門！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