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是佩奇》刷屏,爺爺的硬核鼓風機佩奇驚豔朋友圈。
可是,為什麼整個村子沒有人能清楚地告訴爺爺,佩奇是動畫人物?
這背後代表的是,農村空心化和留守老人「被遺忘」的窘境。
李立平是村裡可以告訴老人「啥是佩琪」的那個年輕人,不僅如此,他還開通了「洗澡」服務、防保健品被騙服務……
李立平那天像平常一樣出門,但隨身還帶了小鋤頭和砍柴刀。因為村子連續大雨,一連下了好幾天,怕路走不通。果不其然,走著走著就遇到了塌方,他動手開出一條小路。
平常1個多小時的山路,因為塌方開路,一早就出發,趕到目的地也到中午了。
李立平開路要去的目的地是一位癱瘓老人家,老人癱瘓在床一躺就是15年,15年沒有洗過熱水澡、理過發,頭髮都是等長了自然脫落……
爺爺是位孤寡老人,沒結婚沒孩子,以前和母親住,前些年母親和兄弟都去世了,他就一個人癱瘓在床。這期間,吃飯靠侄子送,鄰居偶爾也幫襯,上廁所只能靠床邊的盆解決。
拿出自帶的火腿肉、青菜和米飯,和老人吃過後,李立平開始拿大鐵鍋燒洗澡水。考慮到老人癱瘓臥床多年,他還特地為老人上山採了中草藥,驅寒除溼。
洗澡前,李立平拿出推子,給老人簡單理了頭。
水燒好,和李立平同去的村民把老人抱出來,調皮地撓痒痒,老人躺在志願者懷裡笑出了聲。臥病在床15年,他從沒這麼開心過。
中草藥泡澡,多年未剪的腳趾甲也漸漸泡軟,李立平還小心翼翼地幫老人修剪好指甲。換上新衣服,老人躺在新被褥裡,連聲對李立平他們表示感謝。
一個15年沒洗澡的老人,怎麼會輕易放下防備?
李立平是一個月去3次,陪老人聊天、掃掃地,有時老人不舒服,他就默默地坐在一邊陪著。經過上10次,老人才漸漸放下防備,不好意思地說,自己想要洗一個熱水澡……
這才有了上面時隔15年洗澡的故事。
5年前,李立平結束打工回家後,就在周邊打短工,後來弄了個中巴車做短途客運。
他在村裡做很多事:幫襯著沒有勞動力的老人下地除草、收收玉米;開起免費順風車……
「老人去趕集、賣農產品、去村委辦事,還有孩子上學都往往要走十幾裡的山路,我會捎上他們,對我就是一腳油的事,對他們真的是需要。」後來每次趕集,他的車上都坐滿了老人孩子,大家熱鬧又親近。
作為村裡的青壯年,搭把手幫幫人,李立平都是隨緣做。
「留守很遭罪的,有的老人過世幾天都沒人知道。」李立平知道,對於很多獨生子女,事業和家裡的老人,常常無法兼顧,必然會出現一批留守老人。
這個時候,騙子就有了可乘之機,「騙子嘴巴太甜了,老人就信了,保健品一騙就是好幾百」。
如果這僅僅是一個「好人好事」的故事,那就太扁平了。
驚人的是,李立平不是個案,僅僅在雲南省的一個縣,就有49個。
17年,「關愛深山獨居老人」走進了李立平他們村。他立即報名做了陪伴人員,「我覺得這下都好了,老人也好了,我也好了!有了服務補貼我就可以細水長流地做下去。」
很多陪伴人員,成了老人們的「女兒兒子」
一個月的補貼是1850元,包括300元摩託車油費、50元話費。他需要每月3次探訪30戶老人,也就是說,就算每月不休息,他需要一天去3家。
「以前項目來的時候,有些老人我不敢接觸,有的老人不願意別人來可憐自己,也怕自己被騙錢,我也怕人說閒話懷疑我的動機。以前這種冷漠,實際上來自防範,怕做好事不落好。我做了陪伴人員,有了統一的工作服、工作證、工作用具,就有了身份認可。村委和民政辦都支持我,老人就容易接受我,我也才敢去接觸更多老人。」
村裡的李新翠老人不會用智慧型手機,現在會大大方方「麻煩」阿平給女兒打視頻電話團聚了。「一開始她們不好意思,後來覺得阿平是專門給老人做事的,不管有什麼事情就來家喊我了。」
低保不會取?理髮不方便?趕集沒有車?家裡修個燈?或者就是坐著聽聽家長裡短,聽老人訴訴苦,這些最簡單的事,但對每個留守老人而言,是晚年心靈的撫慰。
相較於一次性送衣物,「關懷深山獨居老人」這個公益項目想要真正陪伴到老人。
可誰來陪?怎麼陪?如何監督?
項目的執行長湘靈很清楚做這件事情的難度,但他們找到了「解法」:
「一個村子就是一個小的熟人社會,村裡哪個人心善講信用,村民們最清楚。陪伴人員就在本村找,相較於城市外來志願者和社工入駐,他們可以長久陪伴又可靠,誰做得不好了,村裡很容易有群體壓力。更重要的是,有了情感連接,就會常惦記來往。」
除此之外,他們每月還有反饋、抽查,村委也有一定監督。
養老是所有人關心的大問題,湘靈和小夥伴們在探索的路上。截止2018年底,他們已經設立了56個項目點,持續為1803戶計2652位留守老人提供陪伴服務累計超過20萬人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