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通人民看來,「美好的生活」、「應當如此的生活」就是吃得飽,住得好,睡眠充足;
但是在農民,「生活」這個概念同時總是包括勞動的概念在內:生活而不勞動是不可能的,而且也是叫人煩悶的。辛勤勞動、卻不致令人精疲力竭那樣一種富足生活的結果,使青年農民或農家少女都有非常鮮嫩紅潤的面色——這照普通人民的理解,就是美的第一個條件。豐衣足食而又辛勤勞動,因此農家少女體格強壯,長得很結實——這也是鄉下美人的必要條件。
「弱不禁風」的上流社會美人在鄉下人看來是斷然「不漂亮的」,甚至給他不愉快的印象,因為他一向認為「消瘦」不是疾病就是「苦命」的結果。但是勞動不會讓人發胖:假如一個農家少女長得很胖,這就是一種疾病,體格「虛弱」的標誌,人民認為過分肥胖是個缺點;鄉下美人因為辛勤勞動,所以不能有纖細的手足,——在我們的民歌裡是不歌詠這種美的屬性的。
總之,民歌中關于美人的描寫,沒有一個美的特徵不是表現著旺盛的健康和均衡的體格,而這永遠是生活富足而又經常地、認真地、但並不過度地勞動的結果。
蔡儀先生認為美的東西就是典型的東西,美的本質就是事物的典型性。所謂典型,就是個別之中顯現著一般的東西,就是個別事物表現了同類事物的一般性和普遍性。典型說有兩個要點一是主張在客觀事物本身中尋找美而不是在先驗;
以李澤厚先生為代表的客觀性和社會性的統一說,古松、梅花與老鼠、蒼蠅為什麼有美有不美呢?這是由它們的社會性飛由它們和人類生活的關系所決定的。李澤厚先生還舉過國旗美的例子。他認為國旗的美在於它的社會性,即它代表了中國這個偉大的國家,至於一塊紅布、幾順黃星本身並沒有什麼美的。這個例子遭到很多人的批評,因為國旗的美也休現在紅布、黃星的形式美上,即國旗的自然屬性上;
美感在它的鑑別力、敏感性和求全性或者所謂對完善的渴望上,也同樣有它的限度—一而且是頗為狹窄的限度。我們往後將有機會說明許多根本不算美的事物,事實上卻能夠滿足美感的要求。有一個事實也證明美感並不苛求,就是:當有第一流作品的時候,它決不蔑視二流作品。拉菲爾的畫並不使我們認為格羅的作品壞;雖然有了莎士比亞,我們閱讀二流甚至三流詩人的作品,仍然感到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