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開臺灣長庚醫院「非營利」的神秘面紗:你所不知道的內幕

2021-01-10 醫管探索

如果有人了解過長庚醫院,或許會有下述這些疑問:長庚醫院為什麼不停在擴張?長庚醫院為什麼願意在職工福利、患者福利、社區居民福利方面投入大量資金?王永慶先生去世前一直親自出任長庚醫院的董事長並親自參與管理,後來由其夫人李寶珠女士出任長庚醫院董事長,被媒體稱為臺灣最有權勢的女人。作為財團法人的非營利性機構,長庚醫院在王氏家族產業中為什麼有如此高的地位?

下面為你詳細解開其中奧秘

一、長庚醫院的緣起與發展

1961年8月8日,王永慶的父親王長庚突發腸套疊。當時,王永慶尚未發達,臺灣的醫療環境也是相當惡劣,醫生收紅包盛行,醫療資源極其匱乏,病人住院相當困難,1000多萬人口的臺灣,僅有3000張病床。王永慶沒能力在醫院找到床位,只得無奈地在走廊搭了張床,眼看父親在疼痛難忍中苦撐數日不治身亡。喪父之痛讓王永慶下定決心,只要事業有成,必捐資蓋一所一流水平醫院,讓普羅大眾都看得起病,看得好病,讓父親的悲劇不再重演。

1973年王永慶、王永在兄弟兩人捐贈28億新臺幣,專門用於長庚紀念醫院的建設和運營。1976年12月1日,長庚紀念醫院在臺北落成。羅慧夫為首任院長,張錦文任行政副院長。兩年後,擁有1000張床位的林口長庚紀念醫院落成,成為當時亞洲最大的民營醫院。

目前長庚醫院已有9個院區,1個診所,4個護理之家,1個養生文化村,每年服務約820萬門診人次,平均每4位臺灣人就有一人曾接受長庚的醫療服務,其模式也被全世界尊重與學習。

臺灣其他財團企業、慈善機構,也在長庚的示範下,紛紛認定醫療事業是回饋社會的好方式,並跟進開辦新醫院,整個臺灣的醫療水平有了很大提升。

長庚所形成的市場化興辦醫院模式和經營管理創新,對臺灣醫療改善居功至偉,包括臺灣最著名的公立醫院「臺大醫院」的改革,都被其院長稱為是「臺大醫院長庚化」,同時也被世界很多國家與地區學習。大陸公立醫院也看到了長庚醫院的過人之處,以至於「長庚模式」在本世紀初的很多年裡是全國大小公立醫院學習的典範。華西醫院在2005年借鑑長庚醫院的企業化管理思路,組建了經營核算部門。醫院當時設置的「專科經營助理」,是華西醫院引入長庚模式的典型表現。

二、長庚醫院的「異化」-淪為家族企業控股中心

長庚醫院現已成為王氏四大家族企業的第一大股東。這從長庚醫院的利潤來源也能看出端倪。2016年,長庚醫院來自醫務的淨利3.21億元;非醫務的淨利99.4億元,主要來自長庚持有的家族企業股權所分配的股息。2018年長庚醫院股息收入高達162億元。

根據臺灣地區法律規定,財團法人獲得的企業現金捐助,可以購買該企業股票。第一屆董事由原始捐贈者指派,之後由上屆董事提名並選舉下屆董事,這導致了財團法人董事可以長期執政,自然而然,出於公益目標的財團法人就被原始捐贈者及其家族長期操控,成為家族企業控股中心。

此外,為維持控股中心的免稅資質,需要不停的對外投資。因為根據臺灣相關法律規定,財團法人用於創始目的支出不低於每年生息收入及其它收入60%,便具免稅資質。維持免稅資質可以把大量股息收入及美食街、停車場等收入用於增持家族企業股權,進一步強化家族企業控制權。

透過非營利性的財團法人控股家族企業,繼承人規避了巨額遺產稅的同時享有對家族企業的控制權,強迫所有繼承人團結一體、共同經營。因為一旦家族矛盾,清算財團法人,所有資產歸地方政府所有,藉此規避家族矛盾導致的產業崩解。

長庚醫院體現了王永慶先生回饋社會的理念,對臺灣地區醫療行業的發展和普通群眾的健康提升發揮了重要作用,這是王永慶先生設立長庚醫院的初始目的,但長庚醫院後來逐漸發展為家族產業的控股中心。對於前者,沒有人會懷疑,但對於後者,沒有人知道王永慶先生是否一開始就為其家族控制做好了規劃。

三、長庚醫院成為控股中心的的危害

控股中心的職能定位與長庚醫院的創始目的不同,可能引發利益衝突。2017年長庚林口院區發生急診醫師集體離職事件,主要起因在於急診虧損嚴重(年虧損2億元),管理層要求縮編急診醫師人力,同時卻斥資14億元增持家族企業股票。臺灣衛福部曾派出專案小組對此事件進行了調查,認為長庚醫院管理行為明顯違背「不以營利為目的」的創設宗旨。

長庚醫院成為王氏家族企業的控股中心,已經引起臺灣社會的廣泛關注,為回應外界質疑,2017年12月長庚醫院董事會表示其持有的上市公司股權不行使董事監事投票權,並撤回其在上市公司派駐的董事。同時臺灣立法機構也在推進所得稅法、醫療法修訂。目前《所得稅法》修正案特別制定了「長庚條款」,規定醫院、私校股利等收入用於創設目的相關比率如果低於80%,年度收支結餘金額應繳納20%營利事業所得稅。

相較於臺灣地區財團法人醫院的完善的法律制度保障,大陸地區的非營利性醫院各種操作簡直匪夷所思:收入提成管理費用、經營屬性轉變、託管承包、舉辦人關聯交易,各種亂象,層出不窮,嚴重損害非營利組織的神聖價值觀,因此臺灣地區的這些法律規範對於大陸地區非營利性醫療機構的監管或許具有重要參考意義。

本人毫不懷疑王永慶先生創辦長庚醫院回饋社會的初衷,寫作此文之目的在於為各位醫療同仁提供一個更全面、更高層的視角認識長庚醫院,不要被那些無無腦式吹捧衝昏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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