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剛剛照進房間,你便一骨碌爬起來,將煤油燈裡的火苗吹滅,抓起扁擔和兩隻水桶「哐當哐當」出去了。晨曦中,你瘦弱的身子顯得特別倔強,朗朗的背誦課文聲隨著溼潤的清風飄向遠方……
那年暑假,我跟隨媽媽冒著酷暑來到山區參加志願者活動。光是那崎嶇山路就讓我累得氣喘籲籲,險些把行李扔掉。那天的陽光實在毒辣,是你帶著我到你家與你們同吃同住。你雖衣著簡樸,但青春陽光,被汗水浸溼的短髮下,黑裡透紅的臉上洋溢著笑,我們一路走一路聊,你對外面的世界充滿好奇,沒完沒了的問題甚至難住了我……
你家更讓我吃驚———粗糙的土牆,光線昏暗,照明就靠煤油燈。一張方桌四條腿,其中一條腿「瘸」了,用碎磚勉強支撐著。黃昏時分,你趴在屋外的石臺上寫作業、看書。我帶給你的書被你當成寶貝,你完全沉浸在書的世界裡,甚至把我晾在了一邊。夕陽把你的臉頰映得紅撲撲的,最後一縷陽光閃爍在你的眼底。
剛點燃的煤油燈閃著熠熠的光,你眼眸裡的光比天空的群星還要燦爛。你那麼如饑似渴,一個接一個問題拋過來。你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求知精神,讓我感動,讓我自嘆不如。
「爹娘總說他們懂得太少,不能改變生活和命運。他們把希望都留給了我,希望我懂得多一點兒,所以我必須刻苦!」你滿懷希望,好似看見了未來,「姐姐,我們這裡將來一定會有一座城市的,對吧?」
我迷茫,逃避;你目標明確,不斷進取。我的生活渾渾噩噩,沒有理想和抱負,你小小年紀心中裝了大目標,拼命學知識,像太陽一樣發光發熱。
第二天清晨,雞鳴聲把你喚醒,你很快起床,洗漱後就去山溝裡挑泉水。好奇心促使我緊跟著你,來到山澗泉水邊取水。清冽的泉水淌過指尖,帶來令人愉快的清涼。我們把一瓢瓢泉水舀進桶中,一起背誦「不畏浮雲遮望眼」的詩句,看陽光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跳著歡快的舞蹈。
返程路上,我提出幫你挑一會兒。可扁擔一上肩我就被壓彎了腰,好不容易才邁開步子,結果水桶不聽使喚,不斷晃悠著,亮晶晶的泉水潑灑了一路。你秀氣的眉毛微微皺起,心疼那些灑出去的水,連聲道:「我來吧!」你又挑回去把水桶重新舀滿。
山風清爽,朝陽和煦,我一眼便看見前方霧氣籠罩的校園,那是你心裡的知識殿堂。我也忽然懷念起我的學校的紅色塔尖。
你用你的樸實、執著照亮了我的生活之路,就像陽光一樣。回到家,你背上書包跟我道別的聲音一直繚繞在我耳畔,你的笑臉總會在我被學業壓得喘不過氣時出現,驅散眼前的迷茫與黑暗,迎來蓬勃的朝氣。
你就是我生活中的陽光。
【教師點評】
「陽光」其實是作者擔任志願者時感受到的那種執著的精神,貧困的生活暫時難以改變,但在貧困中長大的少年可以努力改變自己。這改變靠的是穿透心底的「陽光」———對生活的某種自信,它也影響著來自城市的作者,成為照亮「我」心田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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