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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生老病死
動物們也同樣經歷著
在哈爾濱一家寵物醫院裡
就每天上演著
人與動物的悲歡離合
也靜靜演繹著
人性的善惡與生活的平淡殘酷
在哈西金街的宋醫生寵物醫院,醫院主治醫生兼合伙人宋旭東與14名醫護人員,每年接診寵物3500隻次,見過太多的寵物與主人間的生離死別……
8歲的泰迪犬妞妞,由一對20來歲小夫妻陪著,來到宋醫生寵物醫院。超生波、拍x光片、大生化檢查……最後確診,它患的是腎衰和子宮蓄膿。
診療及手術費近4000元,小夫妻倆沉默了。商量一個小時,他們確定只出1000元,實施消炎等基礎護理。然後,緊緊地抱著狗, 慢慢出門。
玻璃窗外,兩人哭了。從小養到大,它是他們家庭的一員。但他倆是工薪族,月收入加起來6000多元,剛生完孩子,家裡老人還在住院,還有房貸……上老下小,都需要錢。
「寵物患病,和人差不多,大病治療費是項不小的支出。一些主人收入條件不好,確診後,又把寵物抱走了。」宋醫生看到過很多哭著離去的身影。
錢像一道牆
讓很多人在糾結
「治,還是不治」
但有錢就不用糾結了?
邢先生是個開豪車的老闆。頭頭是條京巴狗,14歲,相當於人的古稀之年,腰椎骨質增生,癱瘓無法行走,疼痛讓它不時發出呻吟聲。
邢先生下了很久的決心後,決定與頭頭告別,讓愛寵以沒有痛苦的方式死去。
安樂死現場,邢先生沒有陪,怕自己控制不住。之後,看到一動不動的愛寵,這個50來歲的中年男人沒崩住,抽泣起來。
宋醫生這時聽邢先生說起往事:
對主人而言,寵物不只是陪伴,它們已成為嵌入生命歷程的重要組成部分。與寵物訣別,主人們糾結的背後,是真實的痛與不舍。
生病的寵物後半生能否繼續下去,仰仗它們在主人心中的地位。有時候,他們要需要碰運氣。
米粒是一隻兩個月大幼狗,送到寵物醫院時上吐下瀉。宋醫生檢查後,確診其染了細小病毒。相對於米粒幾百塊錢的身價,為期7天左右的治療需要花費上千元。
米粒的主人是一個在校學生,剛養米粒兩天,決定拿出當月生活費的一半來治療,「狗販是不會花錢治的,我退回去,它多半活不了。我省一省,它就能活下來。」
現實生活的多樣性在於:動物永遠是動物,但是人卻是善變的。
一天,一隻極度虛弱小狗被送來,不停抽搐,並出現休克。確診其感染冠狀病毒多日,宋醫生建議馬上輸液治療。
主人淡定地出去打電話,半小時後回來,勉強同意用藥。小狗生命力很頑強,第二天狀態恢復得不錯。
但寵物醫院聯繫主人時,電話卻無人接聽……接連聯繫兩周無果後,宋醫生確定人主人不會再露面了。
寵物醫院只能將小狗臨時收養。那段時間,它平時會安靜地扒在籠子裡,聽到有人來的動靜會明顯激動,看到不是主人,就又默默縮回去。
一隻小貓患皮膚病,一個月治療期需要一千元左右,主人說得回去考慮一下。然後,醫護人員眼瞅著他出門,隨手將貓扔在了門口,像丟一片垃圾。
大多時候,宋醫生和同事們在治癒這些被拋棄的寵物後,通過朋友圈為它們尋求生路。最終,它們大多被同事、同事的朋友、朋友的朋友領養。
很難想像,人性黑暗的一面,在寵物面前會以何種極端的方式來呈現。
一天,一個中年男人抱來一隻貓,腳爪血流不止。男人絲毫不避諱,說這是他剪的,「再撓沙發,就把它爪子全剁了!」
宋醫生告訴他,撓東西是貓的天性,備個撓爪板問題就解決了,對方並不理會。
沒多久,男人又抱著貓來了,前爪已被剪掉,口鼻出血,是他摔的。男人希望醫院通過手術,將貓所有的爪都斷掉。
這相當於將人的手指全部切去,由於過於不人道,宋醫生予以拒絕。
同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不同,人對寵物有絕對的支配權,喜怒哀怒樂不再刻意掩飾和克制。宋醫生至今也不知道,那隻貓,現在是否還活著。
一些寵物尤其是貓在在臨死之前,會拖著虛弱的身體偷偷地離開家,悄悄藏起來,不讓主人看到自己的死去。「很多時候,主人找了好幾天才找到。抱過來時,他們也就只剩幾口氣了。」
宋醫生聽到一些主人傷感的幽嘆:養寵物看起來是花時間照顧它們,實際是它們用一生來陪伴主人。
這個世界有多少的滿目瘡痍
就有多麼地充滿愛意
一隻12歲的混血貓被女主要抱來寵物醫院,它得了惡性乳腺腫瘤。這種病無法根治,手術後也會復發,治療費不菲。
主人是一個商場櫃員,家中並不寬裕,此前她已經花去萬餘元治療費。在反對聲中,她也和家人發生過多次爭吵。
宋醫生和同事們想勸她不要太堅持,可主人說:
後期她幾乎天天帶貓來看病,一年多時間的治療中,她又花掉2萬餘元的積蓄。最後貓呼吸衰竭而死。她很難過,哭了很久。
傷、病與死
是寵物醫院裡
再普通不過的日常
人們拯救它們
更像是在拯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