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一天狗一天的兒子之出生

比起照顧貓狗，家裡最難照顧的是那個貓一天狗一天的兒子。

我是大學畢業以後結婚，婚後因為沒有經濟基礎，三年以後才決定要個孩子。當時在上海上班，早晚擠公交地鐵，那種擠法是很難想像的。以前聽過一個笑話，說在北京擠地鐵能擠流產，那在上海就能擠懷孕。每天早上五分鐘一班的780路公交車，車站直接僱了兩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專門負責把公交車的門從車下給踹關上。我那時還很瘦弱，臉皮又薄，總不太好意思硬擠，但又必須上車不能錯過上班時間，於是經常是被最後被硬推上去，臉貼在車門玻璃上被壓得扁平，猶如被二向箔了似的。現在我的大圓臉，五官立體感不強，多少也應該和那段日子有關吧。

後來我懷孕了，老公擔心我的身體，讓我辭職在家養胎。因為沒人照顧，最後還是回老家在父母身邊。三十歲在老家待產，絕對是大齡產婦了。我媽照顧我，總是特別緊張，吃喝行住都很小心，可能是擔心我生不出一個健康的孩子。早上老爸去養奶牛的鄰居家裡接牛奶，兒子現在喝到的鮮牛奶和他在我肚子裡喝到的鮮度不知道差著幾個級別呢。從奶牛的身體裡擠出來到小盆裡，爸爸五分鐘之內帶回家，媽媽過濾一下就直接煮沸，加點白糖一喝，真正濃得化不開的唇齒留香。每天各種好吃的，然後我就像被吹了氣似的，以日日可見的速度胖了起來。偶而我也小掙扎一下，想著少吃點不能太胖。可孕婦的饞和餓是不太好解釋的，就像青春期和更年期，是身體的必然和腦垂體病變，曾經在公交車上看到路邊有擺攤賣楊梅的，就特別想吃，想著上來一趟公交車的不容易就忍一下吧，忍著過了兩站地最後還是又擠公交車回去買了，當時覺得不吃到那個楊梅根本就活不到晚上了。於是以孩子的營養健康為理由，心安理得的胖了起來，最重的時候快到一百八十斤了。懷孕是很辛苦的，尤其月份大了以後，行動不便，低頭也看不到自己的腳，晚上睡不好，但因為有父母的精心照顧，我個性又很隨意豁達，每天給老公寫寫信看看書，懷孕的那段日子成了我迄今為止最閒散舒適的時光。出去走路我媽都跟著，路上有個石頭她都幫我踢開，可惜兒子出生後我媽重心大挪移，我再也沒那種待遇了。

兒子是在我們縣醫院出生的，當時接生的醫生說我年紀大最好剖腹產。其實剛剛做完B超，孩子胎位正羊水也足，根本沒必要剖腹的。醫院順產也就幾百元搞定，剖腹怎麼也得收個大幾千，而且順產時間長醫生得等著產婦，啥時候生不能確定，剖腹馬上上手術臺，半小時搞定。現在的醫生確實有時會為了各種原因做點即使不算違背職業道德卻也不是實事求是的事。當時老公在上海有個工程脫不開身，我媽嚇得六神無主，我自己籤的字要堅持順產，然後自己也很爭氣，沒叫一聲痛沒流一滴淚就把孩子給生下來了。每次說起此事，老公都無限抱歉也非常遺憾，孩子出生時沒能守在我身邊，沒有看到兒子剛出生的模樣。我倒是沒那麼在意，有他在，我就不會那麼堅強，說不定就選擇剖腹了，身上還得多條疤。況且這件事他總是欠了我的，總得對我更好些才能心安吧。

老公第一次看到兒子時，兒子已經滿月了。他把兒子用兩隻大手託著，左看右看然後喜極而泣。傻子似的和我說，你看兒子每隻小腳丫都有五個腳趾頭。只好回答他：「是的，我已經替你檢查一個月了，四肢健全，五官端莊，還有個圓圓的腦袋。」初為人父母，這個小生命帶給我們的是怎樣的喜悅與感動啊，似乎也一下子有了責任和使命感，我們要把他養育成才，就算有一天我們都不在這個世界了，他是我們生命的延續，會替我們感知這個世界的所有美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