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迅翎
圖:來自網絡
虎頭山下有一村莊叫虎頭村。村西有一戶人家,狐兒寡母,怪可憐的。但由於寡母是一位年輕的寡婦,人們習慣叫她黑嫂。黑嫂只生得花容月貌,年紀雖二十七八,但步履輕盈,滿面春風,風韻猶存,幾分風流,便成了村裡一朵招蜂的野花,人起外號,叫狐仙。
村東住的一戶人家姓胡,胡家的最小的兒子叫鈴鐺,其父在縣裡做事,母親系縫紉店老闆,生活十分殷實。鈴鐺高中畢業,在家沒事幹,東莊打鳥,西莊釣魚,象個野貓子,可謂浮浪子弟。
一日,鈴鐺對同歲的青年猴三說:「猴三,你想不想狐仙的好事?」
「當然想」,猴三抹了把鼻涕,說:「咱是賴蛤蟆想吃天鵝肉,心高妄想!」「我能吃到天鵝肉,你信不信,」鈴鐺,說。
「啥法子?」
「你就不用問了,有好戲看了。」
鈴鐺餵了一隻山羊,餵了三年了,山羊個大膘肥,象個小牛犢,逗人喜愛。這一天,山羊突然失蹤了。鈴鐺帶著猴三,氣勢洶洶地,一蹦老高地找到了狐仙,滿臉的兇神惡煞,咬著牙根說:「狐仙,我問你,羊是不是給宰殺了?」
「我……我……」,狐仙一臉不解,「我怎麼會宰殺你的山羊?!」
這時,村裡莊外的人都給驚動了,傾巢而出,趕來看熱鬧,有向燈的,有向火的,說啥的都有。
「這樣吧」,鈴鐺往門外高坡上一站,腰一叉,面對鄉鄰說:「不放過一個壞人,但也不冤枉一個好人,大家說對不對?」
「對!」大家異口同聲地說。
「大家都知道」,鈴鐺和猴三交換了一下眼色,胸有成竹地說:「假如狐仙吃了山羊肉,她口裡肯定羊羶味?」鈴鐺自問自答:「有,山羊味很高,讓我趴在她的嘴上吻一吻,一吻就知道了。」
「對」,猴三和一部分鄉鄰拍手稱好,「這個辦法好,沒有羊羶味,也還狐仙個清白」。
狐仙自從丈夫去世,已好久沒有與男人接觸了,當眾要讓一個童男子在唇上吻一吻,白皙的臉蛋上顯得有幾分驚訝,黑汪汪的一雙眼睛裡撲閃著許多的問號,心裡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狐仙沒有辦法,鈴鐺把嘴伸過去,在黑嫂那櫻桃般的朱唇上,拼命地吻著。
自從鈴鐺吻了狐仙,那種興奮甭提了,要多興奮有多興奮。「鈴鐺哥,你真有辦法!」猴三在一旁嘖嘖道。
「好戲還在後頭呢。」鈴鐺說畢,把手一揮,「走」。
山裡的五月,美不勝收,紅的是桃,綠的是柳,飛的是燕,鷹歌燕舞……
突然,一陣山風襲來,飄飄灑灑的的山雨,飄然而至,山蒙蒙,水蒙蒙,好一幅山雨圖啊!
在猴子山通往虎頭村的盤山道一旁山澗溝裡,躺著一個人,泥裡水裡痛的翻打滾,「哎喲喲我的爹,我的娘,痛死了,痛死了,快來人救我呀,快來人救我呀……」
此時,黑嫂正背著山柴,從此處經過,聽到爹一聲,娘一聲的呻吟聲,放下山柴,尋聲奔去,趔趔趄趄……黑嫂是個善人,人最善,心最軟,經她打救的人就像山裡的核桃,數都數不清了。她常說:「老鄰世交,水幫魚,魚助水,誰不用著誰,積德行善,鋪路架橋,求菩薩保佑,孩子一天一天地往上長……」
「啊」,黑嫂低頭一看,啊唷一聲,「這不是鈴鐺兄弟,你怎麼啦?」
自從那天,鈴鐺當眾吻了黑嫂,黑嫂在埋怨聲中,多少也有幾分快意,回屋照了照鏡子,唇上的那一道道吻痕,好幾天也漸消了……
「嫂子」,鈴鐺可可憐憐地說:「不知咋的,正好好地,突然肚子疼,翻腸子疼,你快背我到醫院,求求你了……」
「這,誰給誰」,黑嫂二話沒說,背著鈴鐺就往村裡診所裡一顛一簸的奔去……
鈴鐺一米七多的個頭,身體稍胖,加之雨一淋,衣服溼漉漉的,而黑嫂只有一米六幾的個頭,苗苗條條,背這樣重的男人,確實夠嗆。但為了救人,黑嫂顧不了這些了。轟隆隆,轟隆隆……五月的驚雷,在山澗迴響,鈴鐺緊緊地貼在狐仙的身上,還不斷地用勁,黑嫂突然腳一滑,打了下趔趄,摔倒了。
「嫂子,難為你了,讓我下來走一段吧?」
「不」,黑嫂說:「救人救到底」,黑嫂雨一把,汗一把,一步一顛,一步一閃的把鈴鐺背下山去……在一旁窺視的猴三,險些樂得蹦了起來。
猴子山腳下有條河,村民給它起了個美麗的名字叫富騰河。富騰河南北狹長,寬丈餘。每當夏日,山洪爆發,河水猛漲,富騰河裡百柯爭流,萬帆競發,十分壯觀。春秋之交,河水平靜,波光粼粼,上山勞作,砍柴的男女青年,常在河邊嬉戲說笑,悠閒自得。
黑嫂家裡飼養一頭黑驢,她常到山上割草,有時還牽驢到河邊給驢洗澡,飲水。映著落山的紅霞,她的倩影映在河中,一人一畜,山中農家別有一番情致。黑嫂的丈夫叫二戲,前年染病身亡,撇下三歲的女兒寶寶。寶寶聰穎可愛,常哭鬧著要找爸爸。
每當這時,黑嫂便編個瞎話騙寶寶,「爸爸到很遠很遠的地方打工去了,過幾年就會回來,回來給你帶很多好玩好吃的東西,你在家等著,爸爸一定會來的!」黑嫂這番話說了好多遍了,寶寶都會背了,但仍不見爸爸的身影,便哭鬧著,撅起小嘴:「媽媽騙人,媽媽騙人……」
自從鈴鐺那場惡作劇,吻下黑嫂,那日下雨,又背鈴鐺下山……,這幕幕,一景景,黑嫂對鈴鐺不得不認真地思考起來。
鈴鐺的父親在縣裡做事,有勢;母親系縫紉店老闆,有錢,鈴鐺高中畢業,雖東莊打鳥、西莊釣魚,但人樣子長得帥,白皮細肉,像個白面書生,雖常搞些惡作劇,但心地善良,人品不壞。怕是大姑娘踏破門,怎輪到咱一個寡婦……想著,想著,覺得一陣好笑。
「媽媽,你是不是又想鈴鐺叔了?」
「小孩子,甭胡說。」
娘倆說一陣,鬧一陣,小日子也過得有滋有味的。
這一天,天剛擦黑,黑嫂從山上給驢割草回來,路過河邊,突然發現河邊有一縷黑乎乎的東西浮在水面,仔細一看,是一男人的頭髮。她頓時慌了,她想喊人怕來不及了,但她不會洑水,怎麼辦?救人要緊,她救過很多人,每當這時候她都是這樣想。說時遲,那時快。她撂下身上的青草,衣服未脫,帶著鞋襪,撲嗵一聲跳進丈多深的河裡……
此人不是別人,又是鈴鐺,早上鈴鐺知道黑嫂上山給驢割草,他飛快地找到猴山。詭計多端地對猴山說:「我吻了黑嫂,又讓黑嫂背過我,今天,我要抱抱黑嫂。」開始,猴山不信,最後二人打手擊掌。
黑嫂撲嗵一聲,跳進河裡,霎時,沉入河底,沒有影了,鈴鐺慌了,他心想,不能再鬧了,再鬧要出人命的,鈴鐺立時一個「猛子」扎入河底,像摸魚似的,在水底亂摸起來,摸了一陣子,啥都沒有摸到,鈴鐺心裡確實毛了,他一個縱身,浮出水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沉入水底。
岸上的猴三慌了,在岸用雙手捲成嗽叭筒,咋呼道:「黑嫂,快上岸,鈴鐺又騙了你,黑嫂,快上來……」
黑嫂在水底隱隱約約聽到岸上的喊聲,但她無論怎麼努力,都無力浮出水面,一秒兩秒,猴三急了,鈴鐺更急了,鈴鐺再次浮出水面,又一個猛子紮下去,終於把黑嫂託出水面,抱起黑嫂, 一步一步地向岸邊、向村裡、向黑嫂家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