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心為宇 編輯|燕子 圖片|均來自網絡
一隻遊歷了大半個中國的邊牧犬
老陳工齡買斷,退休在家。兒子大學畢業分在外地,在家無所事事,花2000元買了一隻邊牧,聊以慰藉,打發無聊的退休和空巢生活。
在小區廣場,一群「狗友」一邊遛狗,一邊交流各自的養狗心得,倒也其樂融融。老陳的邊牧犬(Border Collie)傳承了蘇格蘭邊境柯利牧羊犬的優良血統,聰明、學習能力強、理解力高、容易訓練,特別喜歡上老陳的電瓶車到處溜達。
「兒子,上!」一個口令,老陳的狗兒子像一道閃電,迅速閃進老陳的車肚子裡——這成為小區「狗友群」一道奇特的風景。狗兒子的如影隨形,遠不是那些傻傻的哈士奇、日天日地日空氣的泰迪,膽小的吉娃娃所能比擬。老陳帶著狗兒子呼嘯而去,那種驕傲比當年自己親兒子考上985還要張狂。
好景不長,一天,老陳帶著邊牧外出,老陳在停車的時候,狗兒子在旁邊四處張望,留下自己的記號。這時一個騎電瓶車的中年人,發現邊牧,不停地撩逗,老陳習以為常,這也是他最驕傲的時候,也就沒太在意。等他鎖好車,喊狗兒子的時候,突然發現,兒子不見了,只看見疾馳遠遁的中年人騎著電瓶車的背影,那熟悉的黑色白尖的狗尾巴在風中搖擺——不好,遇到偷狗賊了,老陳立即返回,騎上電瓶車狂追,在小區裡兜了幾個來回,也沒追上可惡的偷狗賊。
老陳特別沮喪、傷心,立即到派出所報案,街道接案民警不急不慢地按程序做好筆錄,撕下一張紙,跟他說,已經立案,回家等消息。
老陳拿著一張紙,淚水漣漣地回到家,急切地等著狗兒子的消息。老陳一夜無眠:我可憐的兒子啊,現在你在哪裡啊,冷嗎?餓嗎?身上髒了嗎?
第二天,派出所一上班,他就等在門口探聽消息,前臺民警沒好氣地跟他說,哪有那麼快啊。
如此往復,一個星期過去了,狗兒子消息全無,老陳的火爆脾氣上來了,跟派出所民警吵了起來。民警一臉委屈,警隊一天到晚忙不完的案件和維穩,你這老大爺沒事為一隻破狗搞個沒完沒了。「一隻破狗?」老陳氣急敗壞,指著警察的鼻子說, 「這是你說的話,你要為你的話負責。」
氣急敗壞的老陳立即跑到區公安分局去投訴。接待人員還是很客氣地按照程序做好記錄,並打電話詢問下屬派出所案情進展情況,然後用同樣的語調告訴老陳,邊牧失蹤的事已經立案,回家等消息。老陳想像可憐的狗兒子不知身在何處受罪,甚至不敢想像是不是進了別人餐桌,再看到眼前辦事民警不急不慢的辦事態度,徹底被激怒了,他不計後果地把人家辦公室桌子掀了。
衝動過後的代價當然不小,他被關了起來。
放回家的當天,老陳一臉失落地坐在小區凳子上,看「狗友」們逗狗玩,愈發傷感起來。這時,遛著一隻金毛的退休幹部老李夫妻過來,好心問道:「老陳,你兒子找到了嗎?」
老陳一聽立即帶著哭腔把一個多星期的遭遇說了一遍。古道熱腸的老李立即把金毛交給老伴,拉起老陳的手就說:「走,我替你討個公道!」
老李不由分說,老陳只得任其拽著。在小區門口,攔了一輛計程車:「市公安局!」老陳一臉懵逼,他只知道,老李是個退休幹部,至於是幹什麼的,多大官,他也不知道。
到了公安局,門衛立即立正向他們敬禮,老李頭也不回,拉著老陳直奔局長辦公室。局長正在跟屬下交代事情,看到老李,立即起身支走屬下,三步並著兩步,來到老李跟前,敬了個禮,握著老李的手說:「老領導,什麼風把你吹來了,有什麼事,說一聲,我們去接你啊!」
老李哼了一聲,指著老陳說:「這是我小兄弟,他的狗丟了一個多星期了,你們公安部門一直不作為,到現在沒有解決,你看著辦吧!」
局長緊握的手懸在半空,笑著的面容一時僵住了,一臉尷尬地望著兩人。老李一臉嫌棄地甩開局長的手,反問道:「怎麼了,我小兄弟狗兒子的事,不算事?領導也說,群眾的事無大小,你們忘記了?你們天天學習,學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局長擦擦冷汗,忙不迭地說:「老領導,你別急,坐下慢慢說,請喝茶!」
局長了解完情況,立即安排秘書,火速查辦!秘書得命而去。
局長要留二人吃飯,老李說,不必了。
局長畢恭畢敬地把二人送到局門口。
老陳還沒回到家,就收到區公安局的電話:「對不起,陳老,是我們工作不到位,影響到你的邊牧的尋找,我們已經加大巡查力度,並和兄弟省市聯合辦案,省廳也對這起盜竊、搶劫案很重視,請您靜候佳音。」
不一會兒,街道派出所也來電話,口氣無比謙卑,一口一句陳老。老陳說,我也不老啊,只是單位改制,我提前退休而已,有必要把我喊那麼老嗎?他無比崇拜地看著平時不可貌相的老李,想不到你老傢伙有這麼大能量。老李說:「先別聽他們吹牛,看看結果。」
接下來的事情,是又興奮,又令人揪心。
「陳老,您的狗,據調查已經在被販往武漢的途中!」
天啊,我可憐的兒子,這一路你得受多大的罪啊!
「陳老,您的狗,現在在通往四川的途中!」
「陳老,您的狗,現在在廣西被截到。」
天啊,我可憐的兒子,那邊是不是要辦狗肉節啊,幸虧被截到,老陳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兒子,就跟辦事警察說,我到底什麼時候能見到我兒子。辦事人員說,要不我把您的電話告訴狗販子,讓他直接跟你聯繫。老陳說,行!
不一會兒,一個南京號碼打過來:「是陳老嗎?」
「我沒那麼老!有話快說」老陳沒好氣地說。
「哎,老哥!您的狗,我們已經找到,現在在南寧機場,沒多久就到祿口機場。您看,還有什麼要吩咐的?」
「我現在只想見到我兒子!」老陳看著牆上的地圖,把狗兒子的流浪路線標了出來,看著狗兒子十多天來,經歷了大半個中國,不禁悲從中來。
「哎,老哥你說的是,我們儘快,一定儘快讓你們父子見面。只是,還有個不情之請。老哥,能不能把案子撤了,現在公安局是按盜竊罪、搶劫罪拘的我,我現在一直是在他們的監控之下,不能外出!」
「我不管判你什麼罪,我只想見到我兒子!」老陳憤憤然把視線從地圖上挪開。
第二天, 南京號碼來電:
「陳哥,在嗎?我們接到您的狗了。我們準備給您送過來!」
「真的嗎?我兒子沒事吧,我在家等你們!」
「哥,沒事,歡著呢!您就在家等我們吧!」
沒多久,一輛警車停在小區門口,小販提溜著一個籠子下了車,有些瑟瑟發抖的邊牧一看到熟悉的環境,立即興奮地在籠子裡打圈圈,嗚嗚地嘶叫著。老陳哽咽地喊了一聲「兒子」,籠子一打開,邊牧立即從裡面一瘸一拐地衝出來,一路狂擺著尾巴,一路嘶鳴。老陳立即抱著邊牧嗚咽起來,邊牧也一個勁地哀鳴,把頭在老陳懷裡蹭來蹭去。
銬著手銬的販子佝僂著身子,謙卑地走到老陳面前,一臉媚笑地低聲說道:「哥啊,你看,你們父子也團圓了,我那案子是不是該撤了,這狗祖宗我惹不起啊,挨了打不說,這小祖宗已經花了我一萬多塊錢了。」
「撤,可以撤,只要見到我兒子,什麼都好說!」老陳擦了擦眼淚說到。
老陳又開始帶著他的狗兒子在小區裡和「狗友們」在一起,這一次他牢牢地牽著狗繩。
這時,一個省城的電話打過來:
「陳老,您好!我是省公安廳稽查處,想跟您了解一下情況,做一個回訪。您前一段時間是不是丟了一隻邊牧?」
「是!不過已經找到了,感謝你們公安部門為民辦實事啊!」
「好的,陳老,恭喜您。您對我們這次辦案效率還滿意嗎?」
「啊!滿意?啊,開始不滿意,對結果還是蠻滿意的,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簡介:本名周軍,安徽馬鞍山市人,馬鋼奧瑟亞化工有限公司職工。各類文章散見於《馬鞍山日報》、《皖江晚報》、《馬鋼日報》、《現代快報》、《揚子晚報》,《作家天地》、《江南文學》等報紙、雜誌、微刊、論壇等。
本文內容由壹點號作者發布,不代表齊魯壹點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