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楊之歌
侯鳳章
小葉楊抖動綠葉時,夏天就來臨了。夏天的小葉楊威風凌凌,生機旺盛。在鹽池能看到這麼綠意盎然的小葉楊,就要走進沙窩。
鹽池沙窩是浩瀚的極致。浩瀚把一望無際的綠色書寫在天寬地廣的時空中。在鹽池,握著陽光就握住了綠色,握住空氣就握住了綠色,握住雨滴就握住了綠色,握住一縷清風同樣是握住了綠色。綠色和人們親近地融合在一起,吸一口空氣就吸進了綠色,掬一捧清水就掬著了綠色,綠色把人們的眼睛蒙蔽了;心汪洋在綠色中,感情融化在綠色中,綠色用浩瀚蕩滌著人們的心扉,唱一曲讚歌,綠色就在歌聲中;寫一首長詩,綠色就在詩句中,音符和詩的節湊,跳動著滿滿的綠色。即使長篇大論的華章,鏗鏘有力的呼喊和頤指氣使的命令,綠色也會貫穿成撼人心魄的氣韻。
綠色就這麼神聖,它包圍著鹽池廣袤的草原,鋪就了鹽池草原沁人心脾的綠色地毯。走在鬆軟的地毯上,看藍天,聽鳥鳴,身影在心率的伴湊中徜徉出快樂幸福的童年、中年和老年。
小葉楊把綠色張揚到晴空,晴空中抖動的綠葉沙沙作響。清響綠韻,海嘯喑啞,穿空破雲,直擊人心。「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斷天涯路。」這是晏殊悲傷心理的寫照。在鹽池,西風穿空,綠楊挺拔,登高望遠,山川一色。天涯何處無芳草,鹽池芳草有驕楊。
小葉楊在鹽池大漠中生長,把孤獨生長成旺盛的活力。孤獨是沙海特有的心律,孤獨的心律看藍天格外親切,看白雲格外悠揚,然而看見小葉楊就看見了生命的希望。生命在這沙海中譜曲歌唱,頑強和奮進的主旋律滌蕩著昂揚向上的氣浪,孤獨因而煥發出新生的力量。
你看見的也許只是一棵小葉楊,旁逸斜出的瓊枝,渲染著母體蓬勃的生機。小葉楊好像在瞭望著什麼,其實它能看到的就是遙遠的天邊,天邊上飛舞著白雲,白雲下湧動著草浪,草浪濡染著風雨的情思,書寫了小葉楊和白雲對話的華彩樂章。
然而,在鹽池小葉楊會在你不經意中把一塊綠雲降落在沙灘上,那綠雲陰溼深沉,翻濤聚浪,無法溶解的綠色靜候著來日方長,堅守的土地是它難以忘懷的故鄉。綠雲盤結在樹頂,樹根吮吸著大地的營養,它們之間的牽連,就是一首唱徹雲霄的古歌。鹽池沙海中的綠雲,連片成綴,想一想你就知道那是小葉楊感恩回報沙海的古道衷腸。
小葉楊在鹽池的沙海中成排地生長,綠葉在清風的長陣中歌唱,清風豈止送爽?人們酷愛在楊樹下,點一根煙,端一杯茶,聽聽清風和綠葉面對浩浩長空訴說著不棄不離的情話。清風曾經肆虐在沙海中,抖動著黃沙,用野性的呼喊,消匿了塵世多少繁華。常年四季,它孤獨地張狂,張狂成萬物憎惡的模樣。小葉楊來了,綠色調教著野性的沙浪,狂風蛻變著尖利的喉腔,一變而柔情似水地撫摸著草浪,小葉楊張開了柔嫩的臂膀,讓清風把熱吻留在它水色透亮的葉片上。
金秋的陽光,撫慰著小葉楊脫掉夏裝。陽光對小葉楊說,綠色之美應該到了莊重的季節,金色之美才是你奉獻給天地人間最絢麗的壯美。壯美是天地人間同熟共韻的追求,成熟的顏色是金黃的顏色,小葉楊抖動金色的葉片,把成熟的壯美展示在晴空中,縷縷白雲從樹梢上掠過,小葉楊挺拔著威武不屈的身姿,目送夕陽,宣告著又一個無怨無悔的成熟期。
小葉楊駐守在鹽池,鹽池人護佑著小葉楊,小葉楊,鹽池人;鹽池人,小葉楊,送走了秋冬,迎來了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