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白雲機場打車回深圳家，專車要900，快車600。
快車卻也是凱美瑞，只是車上沒水。
一上車，司機跟我商量，說能不能取消訂單，我私下給他車費。
想起前陣子剛出的事，我說，訂單就不取消了，到了我額外再給你100吧。
全程要兩個多小時，大概走到一半，我們開始聊天。
司機問我，剛才等行李等了那麼久，是從國外回來的吧。
我說是，去非洲看動物大遷徙。
他就很羨慕，說自己在電視裡看過，角馬譁啦啦過河，花豹把羚羊掛在樹上吃，問我是不是真的就這樣。
我說差不多吧。
我問，師傅您多大年紀？88年？
他哈哈笑，說我看起來有這麼滄桑嗎？我91的。
他告訴我，他老家在河南，14歲初中沒讀完，就出來打工。先是在浙江的工地上，後來又開始搞點小承包，賺了點錢。22歲那年帶著上百萬存款來廣州，這幾年生意虧了，開始跑滴滴，一個月到手萬把塊，老婆在家帶孩子沒收入，壓力很大。
「22歲是我這輩子的巔峰了」，他說。
我安慰他，人一輩子七八十歲，跌宕起伏，以後肯定會更好的。
司機問，要活那麼久幹嘛？他說自己沒打算活到七八十，六十歲就夠了，家庭責任都承擔完了，他就去死，不要給孩子造成負擔。
我問，不去非洲看動物嗎？
他不說話，就只是笑。
到了我家樓下，我付了錢，問他要不要吃碗麵再走。
他說不了，抽根煙就回廣州，老婆還在家等著。
然後他就走了，回程起碼也要兩個小時，開夜車。
在非洲時，帶隊的趙老師說，獅子、獵豹、黑斑羚、角馬，都可以跑得很快，但耐力最好的動物，是人類。
我想，是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