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Amei Zhao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橘貓嗎?
1
阮漁戀愛了,一見鍾情的那種。
對方又高又帥白的反光,往那一站就是芝蘭玉樹,也不像別的男生一樣走在路上拉幫結夥勾肩搭背,看起來也沒有女朋友,是標準的高冷男神——什麼都好,就是不認識她。
經歷了一周的思想搏鬥、去夜市精挑細選了幾個開運飾品、轉發了十幾條錦鯉後,阮漁終於在損友們的慫恿下鼓起勇氣,早起兩個小時,化了個還算滿意的妝,在男神經常經過的路上堵了他。
「那個,同學你好……」
男神的大長腿停了一秒,那雙黑亮的眼睛看向她。跟對方對視的那一瞬間,阮漁覺得自己腎上腺素飆升簡直可以馬上去跑個八百——男神的聲音也很好聽,標準的崑山玉碎,明朗悅耳。
男神微微皺眉:「你能看見我?」
阮漁懵了一瞬間,還沒想好怎麼回答,男神已經伸出一根手指點在她眉心,半晌,沉吟道,「你陽壽未盡,也沒有陰陽眼——」
阮漁心一橫眼一閉,覺得自己這輩子說話都沒這麼鏗鏘有力過:「這是愛情的力量。」
2
男神姓楚名白,職業是見習白無常,做一單兩分,年終考核不過要留級的那種。
阮漁如願以償地加了對方的微信,滿懷期待地點開對方的朋友圈,以為自己會看到男神帥氣可愛美美噠的自拍,結果全是地府周邊求贊、名無常座談會和「好鬼晉升法則」或者「凡世尋人術」之類的工作乾貨,配著一排耀眼的中老年商務專用玫瑰禮花小心心。
阮漁嘆了口氣,默默點了屏蔽。
發中老年朋友圈的男神本尊接完電話,回頭招呼她:「走了。」
阮漁心很痛。
男神人帥話不多,冷場沒得說,消息隨機回,仿佛把情商的天賦都點在了顏值上,她像個帶著青銅上白銀的鑽石,不管怎麼撩都擋不住對方謎之出現的作死。
像這次她軟磨硬泡才得到了跟男神一起出來「遛彎」的機會,又用了半小時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然而楚白從頭到尾都沒看她一眼,真的在一心一意帶她見世面。
人啊,都是憑自己實力單的身。
氣氛又陷入尷尬的沉默。阮漁摸著自己手腕上據說能闢邪招桃花的虎骨珠子,這還是她之前五折從某個夜市擺地攤的漂亮小姐姐那買來的,小姐姐拍著胸脯保證自己就是因為帶了這個才脫單——雖然這虎骨珠子看著比鵝卵石都圓亮——等等,無常這個職業聽起來是很酷,不過,貌似,好像,是鬼魂才能當的?
阮漁控制不住自己腦子裡的這個大膽想法:「楚白……你是鬼嗎?」
楚白的腳步停了停:「是。」
還沒等阮漁心裡一涼,從腦海裡調出人妖殊途的常見套路,就聽見楚白用一種非常溫柔的語氣道:「在那之前,我是倀。」
礙於漢語的博大精深,阮漁懵了一秒,楚白突然低頭,冰涼的嘴唇落在她眉間,阮漁心跳一突,然後便是天昏地暗。
3
阮漁知道這是夢,因為她突然從遍布水泥鋼筋的城市來到了一個布滿了原生態房屋的村落,小風一吹透心涼。
她腦袋還算清醒,記得男神落在腦門兒上那個衝破友情線「叮」一聲仿佛伴隨著牽手成功的吻,但是也混沌,因為她毫無違和感地接受了現在發生的一切,既是旁觀者又是主角。
所以她看見楚白穿著一身粗布衣蹲在地上的時候也沒覺得哪裡不對。
「你到底圖什麼?」阮漁聽見自己說,她叉著腰,看著面前收拾鍋碗瓢勺的男人。
「我想看看吃肉的人什麼樣子。」架好了火,楚白笑笑。
阮漁翻了個白眼,化成原形,踱了兩步,趴在爐邊對楚白假意威脅地呲牙。
她確實在做夢——因為她沒怎麼見過楚白笑,笑起來更帥了——他們正站在村落一戶廢棄草屋的院子裡,趁著大家都在生火做飯,做點熟食解解饞。
這是個奇怪的村子,起碼在阮漁看來是。這裡所有人從出生開始就吃素,從來沒人想過嘗嘗肉味兒;明明靠著一大座山,也沒有人上山去看一眼,如果是因為信仰之類的還好解釋,但是這裡的人只偶爾念叨自然規律,好像吃素是理所應當,哪怕因為終生素食而得了結石之類的疾病也從不去想原因。
阮漁原本試圖跟他們好好接觸,奈何她是只虎妖,不吃肉只有一死——天生的沒辦法——久而久之,她也就放棄了融入這個村落。一隻虎的虎生雖然寂寞,但也安定,左右不過是吃不了熟食,她也懶得化為人形。
然後她在山上撿到了楚白。村子不小,每年都有對山有了興趣的年輕人——只不過多數在山腳轉轉,覺得沒什麼好玩的就回去,然而楚白不但看到了她這隻成精的老虎,還堅持要留下來陪她。
「我對吃肉沒什麼興趣,我對吃肉的人比較有興趣。」
這是楚白對她說的話,阮漁橫豎不敢對人下嘴,又覺得他長得實在好看,於是隨他意,讓他留在了身邊,作為交換,楚白承擔起了給她做飯的重任。
楚白挑了村子邊緣的一間廢屋,飯點兒整個村子一起做飯,猛一看也看不出他們吃了肉。阮漁對著金燦燦飄香的燒烤流口水,幸福指數直線上升,看這個不高冷的楚白也順眼了不少。
4
楚白的廚藝天賦顯然相當高,一開始只是他倆沉迷煎炒烹炸,後來漸漸的,村裡的小孩順著香味兒摸過來,賴定了這間小破屋。
阮漁覺得人形吃得不如虎形吃得多——還不長肉,於是每到飯點,這個小院子裡就出現了一個帥哥帶著一隻老虎給一群小孩兒做各種燒烤、煮肉湯的場面。
小孩兒最有意思,既不傲慢,也不偏見,見了她這麼大一隻老虎也沒半點驚恐——這麼群孩子年紀輕輕就因為只吃素導致身體不健康也太慘了。阮漁這麼想,她負責捕獵,對於自己的吃肉哲學被這麼多小孩兒接受了還覺得有點開心,每天屁顛屁顛地追著各種山雞兔子滿山跑。因為這個,她沒少被楚白嫌棄傻,阮漁就變成原形張大嘴嚇他。
阮漁每天吃飽了就躺在院子裡敞著肚皮曬太陽,任由小孩子在她肚皮上翻來覆去,小心翼翼地把爪子收起來,像只懶洋洋的大貓,楚白一個個把小孩子提溜起來催他們回家去,最後一個提溜的就是阮漁。
可惜好景不長,被肉味兒吸引來的小孩越來越多,有些被家長發現的,暴打一頓拖回家去;阮漁怕嚇到那些前來抓人的家長,變了人形,然後跟楚白一起被揍了個鼻青臉腫。
村民們拿著鐵鍬繩子斧頭趕到,先把他們倆五花大綁摁在院子裡跪下,讓他倆誠心為自己吃肉反思悔過,又結伴把院子裡的炊具砸了個稀巴爛。
「年紀輕輕也不學好!吃的這都是什麼東西!」
「是啊,真噁心!」
「不是,你們自己愛吃,去山上吃,我們管不著,下山做什麼呢?帶壞孩子!」
阮漁有點委屈,她只是想吃點熟的,本來也沒到處宣揚,是你們家的小孩自己跑來的嘛——她肚子上又挨了一腳,手還被繩子捆著,氣頭上來,阮漁有點想變回原形,手卻被另一隻手輕輕握住。
「別怕。」
楚白的手自然也被捆著,費了好大力氣,用一個彆扭的姿勢握著她的手,他的臉比阮漁慘多了,兩隻眼比熊貓還像傑克船長,然而也是這張臉,露出笑意來,還讓人覺得帥得不行。
阮漁覺得自己有點瞎——這個被揍得醜不拉幾的楚白眼裡好像有一捧甘泉,她的心莫名其妙就被安撫了:「好。」
5
其實被趕出村子這種事幾次就習慣了,最多再加上被村民暴打幾頓,阮漁好歹是個妖,皮糙肉厚,奈何楚白凡人一個,被揍了幾次後跟整容失敗一樣,醜得阮漁不忍直視。
吃肉有什麼錯呢?阮漁想,這也是她的本能啊,因為她有尖牙厲爪,因為她吃肉,因為她跟大多數人不一樣——
楚白端著一大盆紅燒肉過來,飄香的肉味兒打斷了阮漁的思緒。
對於吃草的兔子而言,老虎的存在就是一種錯誤。老虎不怎麼抵抗吃素,但兔子一點葷腥都聞不得,這有點不太公平。阮漁悶悶不樂地變回原形長大了嘴,等楚白把吹涼的肉塊倒進去。
偶爾還是有年輕人跑來分一杯羹,阮漁聽了楚白的話低調做虎,照例只管抓兔子山雞。然而不久又被村民圍堵了。
這次的原因還是因為吃肉,聽說皇帝為了祭天要食素一月,村裡人像自己要祭天一樣到處宣揚食素的人間正道,還派人到廢屋念了那「聖旨」,於是她跟楚白好不容易湊齊的鍋碗瓢盆又一次被砸成了碎片。
「你們只覺得吃肉新鮮,吃肉真的好嗎?有違常理!吃肉在肚裡長了蟲怎麼辦?」
負責宣布「聖旨」的村民語重心長。
喝水還有寄生蟲呢,阮漁想,忍不住還嘴:「你們又不吃肉,怎麼就知道吃肉不好了?」
對方鄙夷地笑了,露出那種面對黃毛丫頭時特有的、居高臨下的笑容:「我知道吃屎不好,我還要去嘗嘗嗎?」
阮漁一時辯駁不了,只覺得對方無理取鬧,那個村民趾高氣揚地走到楚白跟前,「你是楚家的小子吧?看著也是個正常人,不好好吃素跟這些不三不四的東西在一起做什麼?」
楚白皺眉:「她沒有不三不四——」
「哦——我想起來了,你當時上山不是因為你母親病了,得吃什麼虎心嗎——嘖,真噁心,你找到老虎沒有?」
虎心。
阮漁抖了抖耳朵,確認自己沒聽錯。她倒不覺得意外,有哪個正常人會任勞任怨地跟在一隻隨時有可能暴起傷人的老虎在一起?有哪個正常人會幫一隻老虎做飯、收拾床鋪、被呼來喝去還樂在其中?她有尖牙利爪,她吃肉,即使她會說人話——
有什麼一直掩蓋在歡聲笑語下的東西重重地落下,驚起滿心的塵埃。她沒有看楚白的臉,生怕眼眶裡會有什麼東西猝不及防地流下,她猛然變為原形,衝來人大吼一聲。
猛獸特有的威嚴從喉間爆發出來,叢林微微顫抖,屈服於這低吼。
那個村民被嚇退兩步,癱軟在地,半晌,睜大了眼,連滾帶爬地跑走了:「救命啊救命啊!有人吃肉變成老虎了!」
楚白站在原地,沒有說話。他看著這陌生又熟悉的龐然大物對著他張開了嘴,血盆大口裡森冷的尖牙毫不遲疑地對著他,楚白看著那雙獸瞳,露出一個苦笑來,慢慢閉上了眼。
手腕上的草繩手鍊被利牙劃斷,這是阮漁當初閒得無事編來送他的,楚白一度嫌醜,不過最後還是帶上了。
手鍊輕飄飄地落在地上,那駭人的牙齒卻沒有傷到他的皮肉分毫。
「你回家吧。」
虎口吐人言,楚白向前一步,阮漁後退一步:「你回家吧,去吃你的素。」
楚白還想說什麼,然而他兩條腿畢竟不如四條腿跑得快,眼睜睜看著對方消失在視線裡。
等再也看不到老虎的影子,楚白回頭,看見廢棄的院子外擠滿了熙熙攘攘的村民,有個瘦削的婦女衝出來一把抱住他,臉上留下兩行淚來:「兒啊,沒事了,沒事了,咱們回家吧……」
6
楚白被帶回家了,五花大綁的那種。
村裡人擔心他被妖人迷了心智,不讓他再出門上山;阮漁又回歸了單身貴虎的生活,每天吃飽了睡,有時候夢見笑盈盈給她做飯的楚白,說不清想念熟食還是楚白,總之每天醒來,阮漁都覺得自己心裡空落落的。
其實要虎心也沒什麼吧……阮漁時不時思考人生,覺得自己挺沒骨氣的。吃慣了熟食,面對生肉就下不去嘴;習慣了有人陪,自己一個人時的孤單就變得難以忍受。
她溜到山下去幾次,但是老虎的體型太大,她又沒有衣服,不好變成人形——原來的衣物都是楚白給她準備好的——最遠一次,她心驚膽戰走地闖過半個村莊,到了楚白家院牆外,聽見屋裡有人絮絮叨叨地勸他趕緊娶妻生子。
「你看你,出去一趟還破了相,本來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這下子,恐怕只能娶個母老虎了!」
阮漁捕捉關鍵詞的能力一流——「母老虎」——她瞪大了虎眼,聽見楚白低低地笑。
屋裡的楚白說:「我就喜歡母老虎啊。」
阮漁心跳瞬間躥到一百八,感覺心跳的聲音大到能被屋裡人聽見,她突然覺得小鹿亂撞這個形容還是挺有道理的,心裡仿佛住了個拆遷隊,咣咣咣地要把滿心歡喜砸出胸腔。
7
楚白結婚的這天,阮漁偷了身衣服,變成人形,決定去搶婚。
院子裡都是賓客,人人臉上帶著喜氣,素食的味兒也香起來,都說人做的食物是有精氣的,足以把所有的喜怒哀樂揉進去,想來也很有道理。
她摸進婚房,看見「被妖人迷了心竅」的楚白被五花大綁在床上,臉上還蓋了新娘專屬的紅蓋頭,一幅任人宰割的蠢樣。
「楚白——」
阮漁上前,笑著去揭那蓋頭,卻不料「楚白」猛地起身,一把尖刀隨之捅穿了她的腹部。
「臥槽。」
阮漁一疼,連髒字也顧不得咽回去,她頂著個反派人設毫無自知之明,居然忘了這種從水滸到西遊必不可少的套路——
「楚白」掀了蓋頭,露出一張陌生的臉,順手用蓋頭蒙住她的眼,又摸出繩子來綁了她的手腕,拽著繩子把她往外拖。阮漁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要順著傷口流出來,只能盡力彎腰,無暇看周圍發生了什麼。
裝楚白的這個人接受了滿院賓客對他膽識的誇讚,大家好像早料到有這麼個環節,對著她評頭論足起來,阮漁眼睛被蒙住了看不見,只覺得四面八方都是令人難堪的窺視,都是嘰嘰喳喳的噪聲。
「看著也是好好的姑娘,怎麼竟然吃肉呢?」
「不是說她變成老虎了嗎,人形怎麼取心?」
「自然有辦法!」
有人往她頭上潑了一盆水,阮漁周身一冷,控制不住地現了原形,渾身使不上力氣。
她現原形的一瞬間,周圍傳來七嘴八舌的驚呼,幾個人上來按住她,有人把她的腦袋死死地按在地上,手法利落地重新綁了紅布蒙眼,又引得周圍一片歡呼叫好聲。
跑,其實也跑得,只是還沒有見楚白一面,她覺得有點不太甘心。
有人拿了繩子來捆她的四肢,也有人摸她的皮毛估量價位,冰涼的刀尖在她身上比劃著,阮漁動彈不得,只覺得委屈的很,一委屈,就想起楚白來。
那個假扮楚白的還在發話:
「我弟弟迂,給大家添了麻煩,把這麼個東西引出山來禍害村子,我給大家陪個罪,今天這隻虎,我只取虎心給母親治病,其餘的,各位儘管拿了去!」
話落刀落,皮毛被刀尖劃開,溫熱的臟腑暴露在冰涼的空氣裡,這回可真透心涼了——阮漁想,哆嗦了一下。
她沒有掙扎的力氣,又被捆得死死地,任人宰割,痛久了感覺就麻木起來,有什麼液體流出來滲透了蒙眼的布,阮漁覺得自己沒有哭,想來大概是血。隱約聽著有人喊:「……楚白……你在幹什麼!……」
她稍微提了點精神,不過還是迷迷糊糊地,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嘴邊,耳邊傳來楚白的聲音:「張嘴,乖。」
阮漁乖乖把那像肉的東西吞下去,半轉不轉的腦子還有精神開個車,虎嘴大大地咧開,嚇得固定虎頭的男人又使勁把她的腦袋按在地下。
她的意識一沉,重新落入黑暗。
8
夢醒了,那點淺淺的難過還在心口梗著,有點悲涼,又有點理所應當。
阮漁嘆了口氣,突然從腦海裡撿起自己的語文常識來:所謂倀鬼,乃被虎所食,反為虎驅之人。
阮漁猛地從病床上坐過來,在心裡臥了個大槽。
「為虎作倀」,楚白說自己之前是倀,倀是被虎吃了反幫虎作惡的鬼啊——不,重點是,故···故···故事的最後,她吃的是楚白的肉?
「當見習無常,首先要在十八層地獄每層待三年,吃過所有的苦,才能知『惡』;在世間遊逛一個六九,知『人』,最後一個六九做善鬼,知『善』,三樣俱全,可以當陰使。」
似曾相識的貌美小姐姐坐在床邊笑盈盈地看著她,阮漁一拍腦袋,想起自己在夜市地攤上花了十五塊從她手裡買了那串看著像石頭的虎骨珠子。
「普通人一生無功無過,在地府算不上名,即使願受這三個六九之苦,也難以從眾魂之中脫穎而出。倀鬼雖惡,但至少是已是鬼屬,申請加入見習無常要容易些——」
阮漁咽了口吐沫:「說人話。」
「本來你倆緣分盡了——楚白讓你吃了他的肉,他變為你妖名下的倀鬼,在地府吃一百六十二年的苦,當上見習無常,就能回凡間找你再續前緣——如果你還喜歡他。」
阮漁下意識摸了摸手上的虎骨珠子,覺得直男的愛情感天動地:「他在哪?」
「門外邊,不敢見你,畢竟取了你的骨頭磨成珠子,還盤出了包漿。」小姐姐嘖嘖兩聲,「——帶了你的骨頭一百多年,這輩子怕你看不上他,特意讓我先把珠子拿給你,確保你能看見他以後又在你面前狂刷存在感,如果你還能對他一見鍾情,就不怪他這輩子要對你死纏爛打了。」
阮漁想起之前自己厚著臉皮搭訕、鑽石帶青銅般歇斯底裡的狂撩,對楚白這個心機boy做出了一個中肯的評價。
門被推開,楚白默不作聲地進來,阮漁一摸臉,發現自己的妝不見了:「等等等等別看我!」
「紅燒肉。」
阮漁咽了口口水。
「水煮肉片。」
阮漁把捂著臉的手露出條縫,看著楚白面無表情地把一個個打包好的小飯盒往桌上擺。
「烤雞翅。」
阮漁感覺底線不保,剛把手放下來,看著楚白這張沒被揍、帥得玉樹臨風的臉湊到近前,黑亮的眼裡盈著笑,「還是吃我?」
阮漁臉紅到爆炸,撲到桌邊,看著滿桌子肉菜,楚白正夾了一塊肉,吹涼了要餵她。
陽光緩緩地灑進來,窗外的天空上飄過幾片白雲,微風撩動著窗簾微微作響。
圖片作者:Amei Zh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