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風景?我不是一個真的徒步愛好者,不會埋頭苦幹似的趕路——尤其在這樣一個鮮為人知的「秘境」,如果匆匆走下來竟不知墨脫的偉大之處在於它孕育了3000多種高等植物,是世界重要的植物基因庫,那麼墨脫的魅力就大打折扣了。
那些異彩紛呈的生命難道不是絕妙的風景?不正是物種的多樣化才使我們感知到這個星球的豐富多彩麼?走在路上,美在心中,美需要極大的熱忱去發現。
墨脫之行純屬偶然。為何當初沒有打算去墨脫呢?也許因為不太喜歡叢林而獨鍾情於荒涼,或者僅僅因為害怕毒蟲害怕悶熱。其實這都是藉口,我天性愛冒險,並且不畏苦難。很多次接觸到那些走過墨脫的人所傳達出來的信息,這些信息要麼過於強調自身經歷的艱辛和危險,要麼充滿輕狂與不屑。
倘若只是艱辛和危險,那不是我渴望的墨脫,至於不屑,那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真正在潛意識中阻止我對墨脫嚮往的,卻是那些信息中有太多太多像癌細胞一樣擴散的矯情。
但當我「純屬偶然地」走過墨脫以後,我似乎窺探到一點端倪,不知這是不是馬麗華老師一次又一次追隨科考隊深入雅魯藏布江大峽谷的原因。有幾個朋友在凝視著我拍回來的大量照片時禁不住熱淚盈眶,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她們不約而同地告訴我,她們為那些千姿百態的飛揚著生命之美的植物喜極而泣。
墨脫,藏語意為鮮花盛開的壩子,在藏傳佛教中被譽為「蓮花聖地」、「殊勝之殊勝」,位於喜馬拉雅山南麓,因為高山深谷的阻隔,加之地質結構脆弱,又處於地震活躍帶,因此作為中國最後一個不通公路的縣而聞名。
如今我們知道,其實墨脫的名氣不僅在於它與世隔絕的狀態,更在於墨脫所處的雅魯藏布江大峽谷是當之無愧的世界第一大峽谷,這裡有「中國最美的山」南迦巴瓦峰、有雅魯藏布江輕描淡寫就驚世駭俗的那個轉身。
從歷史的角度看,麥克馬洪線也造就了墨脫的神秘性和敏感性。此外,在探險者和戶外運動愛好者眼裡,一進一出兩座4000米以上的雪山、滿是毒蟲螞蝗的原始叢林、垂直絕壁上開鑿出來的老虎嘴、未經開化的少數民族……因為這些,進出墨脫的路被尊為「中國十大徒步線路之首」,人們正是衝著這個名頭而來。
既已決定徒步墨脫,我想,我可以驕傲地藉此機會介紹一下雅魯藏布江這條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大河。從她的源頭馬泉河走來,歷經帕羊、仲巴、薩嘎、拉孜、曲水,以及計劃中的山南地區的澤當,如今又增添了大峽谷邊的墨脫,可以說,我將完整地領略她在中國境內每一段的風情。雅魯藏布江境內部分全長2057公裡,被地質學界看作是印度板塊和歐亞板塊的縫合線。
雅魯藏布江兩岸雪山對峙,拉孜以上是坦蕩的河谷,谷地牛羊成群;中遊流域是藏族文明發祥及主要的生息繁衍之地,分布著眾多的名勝古蹟;林芝以下進入茂密的原始森林,激流澎湃,雲霧縹緲,瀑布飛騰。雅魯藏布大峽谷西起米林縣海拔2880米的大渡卡村,東至墨脫縣海拔115米的巴措卡村,切斷了喜馬拉雅山脈,在東經95°附近圍繞海拔7787米的南迦巴瓦峰形成急劇的馬蹄形拐彎,全長496公裡,峽谷最大相對高差達5382米——就算把珠峰搬過來也遠不能填平這個深谷(珠峰相對高差僅3644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