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裡，相信有很多冷兵器愛好者都「圍觀」了在西班牙巴塞隆納舉行的中世紀格鬥世界錦標賽（HMB）Battle of the Nations（以下簡稱botn）。昨晚中國作為德國僱傭兵出場三人加入德國21人團戰，結果第一場就遇到俄羅斯，中國出場三人還打翻了俄羅斯幾個，十秒後，中德聯軍覆沒！實際上，如果不是因為這次是中國隊首先參加botn大賽，很多人可能都不知道有這場賽事。而缺乏了解，可能意味著就算「圍觀」了比賽，也容易「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如果要想了解這次比賽的門道，還請聽筆者一一道來。
首先，很多人都好奇，為什麼這個比賽一點不好看？大家你一下我一下，看著沒啥技術含量啊？還有為啥俄羅斯隊那麼厲害？其實，Botn也可以意譯為全甲格鬥比賽，旨在復原中世紀的格鬥大會。雖說是古已有之，但是今天的全甲格鬥和中世紀的差距已經很大了，現代的這項運動是由俄羅斯和東歐人發起的，目前為止也是他們的表現最為良好，每次都是碾壓結束。
既然是全甲格鬥比賽，大家使用的是清一水的封閉式頭盔，即寧可犧牲一些真實性也絕不能放棄對臉部的防護。說穿了其實參賽的大部分人穿的都是板甲，而中國隊主力隊員之一的老曹是少有的札甲系，不過臉部防護依舊是板甲的思路。
▲虎賁的老曹
在這種設計之下，人的視野不可避免會受到影響，很多看著好看的格鬥技巧其實也是用不出來的。同時，其實大部分人並非是被武器直接擊倒的，而是被摔倒或者推倒的。這個也很好理解，botn就算是再復原也不可能允許重現中世紀的致死率。從規則上來說三點觸地就算是輸了。於是使用盾牌推倒或者使用摔跤技術將其撂倒就是最佳選擇了。以上因素導致整個比賽看著沒啥技術含量，也沒什麼觀賞性。但其實歷史上真正的重裝格鬥就是這樣沒什麼觀賞性的，大家都是生死搏命，不是為了讓別人看的。botn比賽為了安全考慮，必然導致更沒什麼觀賞性。
▲botn中比賽鈍器是標準配置
其次，很多對鎧甲有了解的朋友也有這樣一個疑問，中國隊穿的是什麼甲啊？真的是中國傳統甲嗎？這裡要說的是，botn雖然像中世紀的騎士比武一樣，將盔甲的厚度增加到超越戰場甲冑的程度，但依舊難逃被打成重傷的命運（中世紀的武器更加危險）。所以所有參賽選手其實都儘可能使用板甲。
因為只有板甲的設計才是讓甲冑和人體之間有距離間隔。中國傳統的札甲則是貼緊了人體，很顯然，如果遭遇鈍器打，金屬物體就會形變，屆時緊貼著甲冑的人體會發生什麼？中國傳統的札甲其實不太適合此類比賽。當然全套的鎖甲則更為悲慘，直接不被允許上場了，因為這是抗擊鈍器最差的一種甲。
▲正常強度下的botn戰損這頂頭盔有2mm厚
不過，根據比賽制度，16世紀之後的甲冑是不允許出現在賽場上的。加上比賽是由東歐國家發起的，而在歷史上東歐地區也長時間使用札甲，和中國一樣是典型的「札甲控」。因此，其實比賽裡也有很多選手身穿札甲。
▲左邊的即為典型東歐風，這類甲冑與薩珊波斯有著極深淵源
至於中國隊選甲的時候，也是費了一番周折的。筆者作為上海隊的「紋章官」，算是參與中國隊從報名、討論、確定的全過程。在選擇甲冑的時候，我們其實遇到了一個非常難的問題，那就是甲冑本身必須要符合中國特色。而中國古代是沒有全套板甲的實物的，因此我們就在選則甲冑的時候犯了難，究竟是要防護還是要特色？不過，好在之前日本隊給了不錯的示範——面具和化妝。說白了就是把歷史上原本作為裝飾用的面具來個魔改，加上穹頂等結構之後變成用於實戰的板甲，只不過在外形上保留傳統鎧甲的模樣。
▲近距離觀看老曹的面甲會發現和面具的差別
在確定了「板甲為實，國甲為形」的基本路線之後，我們開始了謀划具體的甲冑。畢竟中國的朝代這麼多，每個朝代也有不同的甲冑，從中如何選一套最能代表中國的呢？大部分人都覺得應當在宋甲和明甲之間要一個。
不過又遇到了一個新的問題，那就是作為實戰甲冑，宋甲的複雜程度是歷代最高的，可以說它是傳統甲冑的巔峰，卻也是所有甲類裡最為笨重的——遠比同等防護面積的板甲來得重。
上海的一位冷兵器格鬥者庫瑪曾在YouTube上和外國友人也對其進行了一系列的探討，為此還鬧出了趣聞。當時明甲的建議已經佔了上風，不過在歷史上元朝是中國甲冑的一個歷史斷代期，最明顯的莫過於在明代尤其是明代中後期，無論是圖畫還是文字記載都極少看到甲片在外的「明甲」，而是用釘子把甲片鉚在布面上的布面甲。布面甲說穿了就是一個反穿的魚鱗甲，而在西式分類裡，鱗甲和札甲是完全不同的。所以到底是用布面甲還是札甲，在當時也是有爭議的。那麼，到底中國隊用不用蒙古人留下的甲冑呢？結果庫瑪同志剛稍微透露出一點這個意思，直接把外國友人驚到了，連忙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您是種族主義者」。
▲庫瑪同志當時的表情
最後大家還是選擇了明甲，不過老曹的頭盔確是典型的漢風，算是一個折中方案。這裡特別要提到的是，中國隊參賽的意義其實不僅僅是中國隊首次參賽。因為對botn這項運動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兩個要素：第一，這項運動別惹寫西裡爾文字的，即毛子。第二，幾乎看不到蒙古利亞人種。之前雖然也有日本隊出戰botn，但是這個日本隊其實不是純種，本身有一半是白人的票友，而且這次還不來了。中國隊的出戰意味著，這是第一支純粹的黃種人隊伍登上了botn的賽場。因此網上有人將其比作中國人代表亞洲人第一次參加奧運。
最後，作為虎賁的一員，筆者可能會在明後年參賽（帶著一米七的身體抱著被打死的覺悟），屆時請大家為我們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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