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9-03 06:46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從「這裡有故事嗎?」開始
「正在一個雜亂無章的時代裡拯救秩序」
打破了現實主義的種種教條,成為另一種歷史的創造
落魄失意的波蘭智者塔德維斯基窺見了歷史的秘密
希特勒的瘋狂夢想與卡夫卡的文學噩夢之間存在聯繫
《人工呼吸》Respiración artificial
阿根廷人在作者寫作的當下遭受的苦難,被隱晦地表現了出來。「我被開了一刀,被安了一個傳送器,就藏在心臟的樹狀動脈處。每當我一入睡,那裝置就打開了……很多圖像就顯示在那上面。……我看到了一些照片:他們拿打包用的鐵絲弄死猶太人。焚燒爐在柏林,在巴勒斯坦。」這段噩夢般經歷的描述,來自一封被截獲的信件。
阿根廷作家裡卡多·皮格利亞(Ricardo Piglia,1940-2017)的代表作《人工呼吸》(Respiración Artificial)就誕生於一個人們無法自由言說的時代——阿根廷1976年至1983年的軍事獨裁統治時期,這個歷史階段在統治者的話語裡叫「國家重組進程」(Proceso de Reorganización Nacional),多美妙的一個名字,借重建秩序之名迫害大量異見分子,慘死者、失蹤者、流亡者不計其數。「人工呼吸」乍一看與政治沒有任何關聯,與小說情節也沒有什麼關係。根據芮塔·德·格蘭迪斯(Rita de Grandis)的解讀,「人工」(artificial)一詞是向博爾赫斯的致敬,因為這個詞與騙術、虛構有關,令人聯想到博爾赫斯的短篇小說集的名字:Artificios(《杜撰集》)、Ficciones(《虛構集》);另一方面,「人工呼吸」影射了「國家重組進程」時期的那種令人無法呼吸的氛圍,從這個短語的本意來說,它指的是一個人幫助另一個人恢復生命,因此這部小說可以被認為是一種幫助阿根廷恢復生命的舉動。也就是說,裡卡多·皮格利亞試圖用寫作來拯救阿根廷。他使用的是一種閃爍其辭、欲說還休的小說語言。
**皮格利亞的小說比博爾赫斯更喜歡掉書袋,讀者的知識儲備越多,就越有可能破解埋藏在小說中的那些「梗」。閱讀《人工呼吸》是一次頗富挑戰的智力遊戲,皮格利亞的創作也可以被看成是一種文字遊戲,時不時就玩個幽默,令人想起《堂吉訶德》的搞笑風格。這種遊戲不是為了討好讀者,而是為了躲避審查者的目光。它的表面是輕鬆的,內裡卻是沉重的。文字遊戲與政治承諾結合在了一起——這是拉美文學「爆炸」成功範例的延續。
摘自:張偉劼評《人工呼吸》|用小說拯救阿根廷
歸根結底,在我們身上並不會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沒有什麼經歷是真正值得我們去講述的。我想說的是,我們的人生就是如此平淡無奇。我們講述的那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種種事件,不過是幻想而已。……我們每個人,通過編撰不同的故事(本質上其實永遠是同一個故事),去想像我們的人生也曾波瀾壯闊。歸根結底,我們唯一真正經歷過的事情,不過是一個編造的故事,或曰一系列編造的故事而已。我們講述那些故事,無非是藉此想像我們曾經擁有過那些經歷而已,或者,是為了藉此想像,在我們的人生中也曾發生過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人工呼吸是指用於自主呼吸停止時的一種急救方法——這本書為什麼要叫人工呼吸?書中的故事是虛構的還是紀實的?寫信的人究竟是誰?書中加粗的字是否暗含了某些寓意?您是否可以感受到作者想要「用小說拯救阿根廷」的赤誠的心?
有讀者說,這本書仿佛「馬賽克中的馬賽克」,我們通過小說中的信件、對話等文字在作者想要表達的核心之外摸索,仿佛在迷宮裡不斷找尋那唯一正確的出路。皮格利亞曾給本書譯者樓宇老師寫信說道:「謝謝你!正是你的付出和努力,此時此刻,我才得以想像,在遙遠中國的某處,有那麼一位青年正在閱讀我的作品。」
↑在文章的最後,放上大鬍子阿細老師【公眾號: afghanspy】有關閱讀《人工呼吸》的視頻「看書有啥樂趣」——也許只有戴上偵探的眼鏡,才能看到作者字裡行間隱藏的:「我們談了這麼多,其實都是為了避而不談。」
我常提醒我的學生,那些青年人,要避免一味地內省。我把我自己的歷史視角傳授給他們。我們不過是漂浮在歷史長河中的片葉子,應該學會從容面對,把那即將到來的一切當作已經逝去的過往。
本次旅途到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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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燃燒的火焰——用小說拯救阿根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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