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時報網
本報記者于娜 北京報導
「我不是山藥蛋啊!」 王祥夫認為小說是有腔調的,因為生活在山西,很多人都以為他的小說也是「山藥蛋派」,其實他是東北人,小說的風格腔調也不是「山藥蛋派」。「寫長篇的時候,我還會畫一張地圖在那裡,我想像我的人物是怎麼在各個季節裡穿梭往來於我給他們安排的紙上世界裡。想像的地域,加上想像的季節,很重要的一點是這個季節的顏色和香氣,比如正在開放著玟瑰或者是芍藥?」王祥夫最欣賞的小說腔調是,被譽為「抒情的人道主義者,中國最後一個純粹的文人,中國最後一個士大夫」汪曾祺的作品,正因為他對傳統文化的摯愛,因而在創作上追求回到現實主義,回到民族傳統中去。
王祥夫總是以一個說故事者的身份,注視著他所生活的社會,而後將故事以簡約、精確的敘述方式,將讀者帶進故事人物的心靈世界中,去分享那或悲或喜的生命經驗。王祥夫擅長在邊緣人物的生活裡尋找生命最根本的意義、最初的感動和最後的憤怒,而他最出色的是他那畫龍點睛般的收尾。
在那個「掙工分」的年代,農村勞動婦女王桂花不巧被一隻水稻田裡的螞蝗叮上了,而且竟然是鑽進了她的隱私部位。備受折磨的王桂花和丈夫用各種辦法都沒能把螞蝗弄出來,由此引發了一連串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後來她的公公想出用紅燒肉引誘螞蝗的辦法,但是在那個物資十分緊缺的年代,桂花說什麼也不肯將家人都捨不得吃的紅燒肉給了螞蟥。就在公公從赤腳醫生那裡找到新辦法的同時,桂花卻已經使用了農藥來殺螞蟥,她難受得在地上滾來滾去。螞蝗死了嗎?桂花會不會死?她到底有沒有懷孕?前一秒你可能還覺得故事和人物很可笑,那些愚蠢的行為在今天看來,簡直是一個笑話,但是桂花為了節省下一碗肉,竟然往身體裡灌了農藥,你的心就一下子揪緊了。王祥夫的小說往往都是在收尾後才開始波瀾蕩漾的。
《勞動婦女王桂花》(廣西師大出版社)是王祥夫的最新短篇小說集,收錄了《懷魚記》、《傷心蘑菇》、《發愁》、《勞動婦女王桂花》、《卟的一聲細響》等12篇短篇小說,既有表現農村現實生活和農民生存狀態的作品,也有展示市井平民生活的題材,它們都體現了作者慣有的創作態度:對生命的真切關懷,對底層飽含愛意的溫情關注。
與之前出版的作品相比,新書《勞動婦女王桂花》延續了王祥夫小說的一貫風格:雖然採用傳統的敘事方式和白描手法,但能以設置錯綜複雜的人性矛盾來顯現;看似普通的生活事件,在小說裡能收放自如,留給讀者更多的想像與思考。無論是從故事的選取、切入、表達方式還是語言運用,每個故事,都會觸及人性的琴弦。
評論家程紹武認為,《勞動婦女王桂花》的名字非常接地氣,又很有畫面感和衝擊力,讓人印象深刻。 「我們每個人都可能是《懷魚記》裡的老喬桑,這個小說給人的命運感很強,而且自始至終貫穿著雄厚的『氣』,故事雖然荒誕可笑,但卻讓人覺得真實可信、有說服力。」
世上的各種事情裡,只有寫作讓王祥夫覺著有神聖的味道在裡邊, 「文學只能是文學,文學不是故事,不是哲學,文學是藝術,文學不能與文學無關」。他搞收藏、畫畫和寫作,但只有在寫短篇小說的時候才覺得自己是藝術家。因為,短篇小說既是作家的藝術,也是讀者的藝術,是作家和讀者最私密的溝通方式,是作家與讀者最近距離的交流。
「我是個喜歡柴米油鹽的人,小說其實就是生活,吃吃喝喝都在裡邊,我和朋友們去吃飯,也許我會記住那天晚上的菜單,或哪個讓我喜歡的菜,然後你也許就有可能在我最新的小說裡看到這些菜。」 真實性是王祥夫寫小說的根本,短篇小說與長篇小說相比,難度在於短篇小說藏不住「醜」,稍有一點瑕疵都會被讀者發現,所以寫短篇小說的時候,他總是小心翼翼,不敢偷懶,要一口氣寫完。他覺得作家有時候很像一把刀,其刀鋒之所以幾乎可以切開一切,是因為其足夠鋒利。如果社會是一頭牛或一頭豬,那麼作家這把刀正堪一用。刀要有刀鋒,作家的這把刀的刀鋒如果不想鏽掉,那麼它一定要在三塊磨刀石上輪番打磨。面對眾生,這三塊石頭分別是:同情、正義、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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