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刺激1995》(又名《肖申克的救贖》)本已經足夠經典了,不過由現實世界親自主刀「編劇加導演」的「刺激2020」,在玩命地超越各種影視作品的驚悚方面,已經一騎絕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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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紀轉角前後那些年,對於嚮往美國高校的越洋學子們,當時除了常青藤盟校和與之匹敵的加州幾所名校,就數美國的五大湖地區的各個學校最拉風。密西根大學安娜堡、威斯康辛大學麥迪遜分校......,都是如雷貫耳的名頭。
那時候的信息靈通程度跟二十年後也沒法比較,在70後、80後的一批人的記憶裡,一聽到五大湖區印象裡總是地肥水美、經濟發達、教育水平世界級領先,讓人豔羨之地。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不到二十年的光景,這些地方卻以鐵鏽帶工業衰敗地的暮氣沉沉姿態,另一個方向的「當驚世界殊」陣勢,出現在民眾談論熱點之中。讓那一批出國的人無限唏噓。除了社會原因,自然還融入了個人情感上的青春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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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地方大部分本是三十多年的民主黨州,隨著2016年「川普黨」異軍崛起帶來的「藍牆(blue wall)」開裂,密西根州就成了兵家必爭之地。
不過畢竟是左派勢力深耕重作多年的地盤,2018年中期選舉,民主黨扳回一局,把州長寶座給奪了回來。
新科州長叫格雷琴·惠特默(Gretchen Whitmer),71年出生,年輕有為模樣順眼,是四個孩子的母親,其中兩個男孩是丈夫跟前妻所生。關鍵是個土生土長的密西根人,從密西根州立畢業,取得法學院學位後,就從州議會到州長,一路競選平步青雲。幾個月前,她還一度是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拜登的競選搭檔的熱門人選之一。
當時借著疫情,媒體給了惠特默許多鏡頭曝光的機會,不排除黨有心栽培和考核一下,讓她獲得更多知名度能參與副總統提名競爭。
這姐姐是個不畏差評敢想敢做的人。先是堅持社會不停擺,到3月份 Super Tuesday密西根投票完畢後,州裡立馬連夜宣布確認兩個病例,隨即呼啦啦進入一系列應急封鎖的狀態。雷厲風行的速度不知道真的是天時地利,還是有人和的成分。當然也引發關於她的 風雷之力有幾分黨派相爭的小心思的猜測討論。
進入初夏,美國各地要求復工的聲音此起彼伏。密西根州又因在此類抗議的劍拔弩張程度上拔得頭籌,再一次吸引全美關注。
惠特默州長禁止種菜、划船、禁購油漆和園藝用品(但卻可以購買彩票),被視為是「法西斯獨裁」。一小隊民兵抗議者帶著槍舉行抗議,有的還進入到州政府大樓,直接對峙立法者。
這些在當地是合法的,不過一些議員和幕僚見狀,緊張地穿上了防彈衣。相關新聞被滾動播出,刷了一屏又一屏。
民間武裝闖入 議會,頗驚到一些人,一開始州長因此得到一些同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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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幾個月斷斷續續的鬥爭,堪稱美國制度特色的拼盤大放送。美國的三權分立不僅僅出現在聯邦層面,也貫穿在地方,區、縣、市、州,每一級都有自己的三權分立對應部門,環環相扣。
密西根的惠特默州長的行事,依據的是兩項州內法律。
《緊急情況管理法》允許州長宣布進入災難狀態,但 只給了28天的期限,更長的期限需要立法機關批准。而共和黨佔優的州議會,拒絕了批准4月30日之後的隔離禁令。
惠特默州長在3月底頒布的限制規定由此被放寬,但是她於9月底再次啟動該州的緊急狀態,延長至10月27日。這種終止了第一次緊急情況,但又用「相同的原因」,立即宣布新的緊急情況做法,招來反對聲音。認為「這樣重新宣布緊急狀態,讓28天的時效限制形同虛設。」
大密密還有另一條州法,即《州長緊急權力法》。讓州長可以根據需要採取「 合理的」行動,「以保護生命和財產或控制受災地區的緊急情況。」與前一條法律不同,該法律沒有具體的時間限制, 因此從理論上講,州長的緊急權力可以無限期延續。
同樣,什麼算「合理」的州長權限,州議會有把關的權力。
支持與反對方的僵持和博弈,直接招來州內官司,州長惠特默被告上法庭。原告包括一群醫療服務部門人員和需要進行膝蓋手術的患者,以及提供法律服務的麥基諾公共政策中心。他們聯合挑戰州長的最初禁令,限制太多,越權!
密西根州最高法院在限制州長緊急權力的判決中,援引了孟德斯鳩的話:「 當立法權和行政權團結在同一個人或同一地方,就不可能有自由。」
法院還說,惠特默州長的命令要求居民留在家裡;強制口罩;強迫關閉教堂,咖啡館,沙龍,體育館,學校,圖書館等;禁止不必要的旅行;並禁止不同家庭成員之間的私人聚會。
「幾乎可以肯定,」馬克曼法官在判詞中寫到,「 在密西根州的歷史上,沒有任何人擁有如此集中和無標準的權力來規範我們人民的生活,並且不需要與其他政府職能部門協調,就下令採取一致行動。」( 註:指州長做出封鎖的各項決定中,缺乏與議會進行有效的溝通。)
法院以4票對3票,判決州長令未經立法機關同意,觸犯了密西根州的憲法。
真是一盤精彩紛呈的州長、議會和最高法院,州內三權分立之間的龍虎鬥的大棋。
轟轟烈烈的權力制衡演繹本有了結束,另一場大戲卻悄然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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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風高夜,六名男子計劃綁架州長惠特默,理由是反對州政府的權利擴張。參與密謀的還有另外七人。
一群人包圍了惠特默女士的度假屋,吐槽州長言行不一,讓大家決定度假要「三思(think long and hard)」,但是她老公卻給度假屋附近的碼頭提前打電話請對方把自己的船放下水。
他們將製造的炸藥藏在儲蓄罐,計算警察反應時間,並「在一個空曠地裡進行了測試」。其中一個人說他最近買了電擊槍。
參與者大罵惠特默州長「暴君」,計劃將其帶到秘密地點進行「審判」。
這夥人從6月份就開始密謀綁架計劃。他們聚在一個地下密室,入口被地毯掩護,暗自商議行動部署。所有人的手機等通訊設備都被上交。不過,混入的線人,卻悄悄地帶上了隱蔽的竊聽裝備。
因為FBI早就通過社交媒體的信息察覺到這起綁架案的苗頭,神速地做了埋伏。
13人被收審,5人面臨聯邦起訴。民眾一開始快速譴責起「極右民兵組織」在走極端玩火。不過很快,這些民兵的背景被深挖,爆出出乎意料的細節。
這夥人的頭叫亞當·福克斯(Adam Fox),是個30出頭的無業落魄青年,被前妻描述為酗酒、家暴、無家可歸的混混,也被所在的民兵組織以「違紀、粗暴」的原因開除。
另一位30來歲的叫布蘭登·卡塞塔(Brandon Caserta)的傢伙,在社交媒體上多次發布反暴政、支持無政府主義的錄像。在其中的一個錄像裡,他大罵川普是「暴君」。
23歲的丹尼爾·哈裡斯(Daniel Harris),於6月參加了一次「黑人性命同攸(BLM)」的抗議活動,他告訴奧克蘭時報記者自己對喬治·弗洛伊德(George Floyd)被殺和警察暴力感到不安和憤怒。
他們經常一起玩槍,秘密練習綁架活動,討論過襲擊州議會大廈,並襲擊警察家庭的計劃。
這下漲知識了,美國國內的暴力恐怖事件也是五花八門,一種是白人至上組織,主要是針對種族仇恨和弱勢群體;另一種是反政府組織,這裡綁架州長的屬於反政府組織;還有極左翼發動的打砸搶,最近「新記錄」是在波特蘭拿下了林肯和老羅斯福的雕像。
美國本土一直存在著反政府主義,極端分子不分左右。 1995年的春天 ,俄克拉荷馬州突發了9·11之前美國歷史上最大規模的本土恐怖襲擊事件。 州政府大樓被一位退役老兵身份的暴徒,用化肥原料自製的炸彈炸得面目全非。 16 8條生命,從政府工作人員到樓裡幼兒園的所有孩子和教師,瞬間殞命。 周邊幾百棟樓房,也被爆炸衝擊波造成不同程度的損壞。
可嘆人性中的自私、膽怯和良知泯滅,卻還在被一樁接一樁的恐怖事件傳遞至今,無法徹底杜絕。即使是州長也剛剛與恐怖活動擦肩而過。
而他們綁架名單上的下一個目標,還包括維吉尼亞的州長,拉爾夫·諾瑟姆(Ralph North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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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事件,也讓人再一次最直觀地了解了美國制度的特色。一方面涉及三權分立的層層制約,另一方面,「自由不是免費的(Freedom is not free)」。
從中可以深刻理解到, 自由給人更多權利的同時,也給了極端更野蠻的作秀場。但是,美國人為了追求自由一直承載著這些社會的多面、複雜和風險。有時候是大氣的包容,有時候就是生命級別的犧牲了。
整個密西根州長綁架案的前因後果也讓人再次感慨,「 隔離」抗疫在美國的社會成本太高了。沒有誰是絕對安全的,不過獨裁在美國實屬難行,因為這個國家的民眾骨子裡流淌著「無自由寧勿死」的血液。儘管這種DNA也會矯枉過正產生極端分子,但是更多時候是賦予勇敢的心無畏向前,和翱翔人類智慧巔峰的創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