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事件
最近,哈佛大學化學家George Whitesides小組發表一篇題為「The Molecular Origin of Enthalpy/Entropy Compensation in Biomolecular Recognition」(https://www.annualreviews.org/doi/10.1146/annurev-biophys-070816-033743)的文章,討論了熵焓補償領域研究的最新進展。作者認為雖然熵焓補償這個現象不可否認,但確實有一些是實驗誤差,對於真實存在的熵焓補償現象業界現在的理解也還處於初級階段。根據一系列嚴密設計的實驗模型系統和計算結果,作者認為配體與蛋白的相互作用並不一定是最重要的因素。打破熵焓補償更需要理解蛋白和配體表面不同類型水分子、以及配體/蛋白動力學在結合前後的變化,這和藥物-靶點作用的傳統鎖鑰模型有所不同。
藥源解析
藥物起作用的一個關鍵步驟是與目標靶點以足夠強度結合、以保證在安全劑量下能阻斷/激活足夠量的靶點。傳統的鎖鑰或誘導契合模型因為技術限制無法準確考慮水和蛋白/配體動力學這兩個因素,所以藥物/靶點相互作用基本是剛性分子間在真空狀態的結合。雖然模型失真但仍然找到很多藥物,不過如果要更理性設計藥物則需要更詳細的分子信息。
化學過程的方向性由熱力學第二定律決定。封閉系統的進展方向是整個系統自由能下降的方向,自由能由熵和焓兩部分組成。人們早就發現在藥物分子改造過程中增加配體與靶點之間相互作用(增加焓)通常是以熵損失為代價、自由能並無收益,即所謂的熵焓補償現象。這如同足球比賽加強進攻就得放棄防守,雖然進球增加失球也增加、並未增加勝率。如果想增加藥物活性必須得打破熵焓補償、但如何從分子水平打破並無根據,所以藥物設計還是一個經驗學科。藥物分子與靶點蛋白類似男女組成家庭,即有所得也有所失。淨結果是不是合適不僅與兩人相互吸引程度有關,也與成家前後兩人生活習性、生活環境變化有關。這篇文章認為柴米油鹽比風花雪月更重要。
因為所有生物過程都發生在水溶液中,所以水在藥物蛋白相互作用中的重要性早就受到很高重視。蛋白、配體表面水分子在結合後會進入水溶液,從這個複雜過程提取有效信息非常困難。即使考慮水的作用也基本把所有水分子一視同仁,但現實中蛋白表面不同位置的水分子對結合的貢獻不同。實驗上目前沒有可靠技術可以測量溶液狀態表面水的變化,通常需要比較結合前後高解析度晶體結構(找出哪些是高能水、哪些是穩定水)。如果通過計算則需要大量計算時間,據我所知這個計算問題依然沒有解決。同樣蛋白動力學準確信息也非常難以通過實驗或計算得到。遺憾的是這兩個重要的系統性質對結合熵焓變化至關重要,如果不能足夠參數化就難以真正預測熵焓變化、也無法理性打破熵焓補償。
和新藥發現的其它學科一樣,即使沒有可靠的理論基礎和精確理解新藥也是偶爾可以找到的,但代價是更高失敗率。RAS、磷酸酶這些靶點不一定根本沒有高活性配體,只是這些靶點對配體結構要求太苛刻、僅憑高通量篩選加上構效關係開發找到高活性配體需要太長時間。當然對於很多靶點準確預測結合能並不十分關鍵,現在的合成、測試通量下AI很快就能找到高活性配體。但對於上面提到的非成藥靶點這些細節的重要性就表現出來了,分子識別的更深刻細節和有效信息對擴大成藥空間會有很大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