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彼岸,魂落忘川,你一定要等我回來,回來我便娶你

秦楚自顧自地想著，不覺輕笑出聲，將我也從回憶中帶出來。我伸手將臉頰上的淚抹去，我能感知到秦楚的一切想法。便如此刻，她在想，那時救他只認為他是好人家的公子遭人暗算，不曾想他便是當今大名鼎鼎的少年將軍沈川。

三年前他出徵時一身月白戰袍，黑色的戰馬，揮起劍來既快又準，絕不在女子的臂彎中蹉跎歲月。她想，這便是她的英雄了。那時她去送他，他送她華貴的大紅嫁衣，細膩的吻落在她的額上，對她輕聲說，「楚楚，你一定要等我回來。回來我便娶你。」

這一等，便是三年。雖是常勝將軍，但勝敗之事誰又能握準。三年間的一次大戰中，沈川遭到了重創，狗血的忘記了前塵所有的事。嗯，她的英雄忘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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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秦楚的思緒被有條不紊的腳步聲打斷。待回過神來，低眸便是黑色雲靴， 沈川已在她面前。

無疑，沈川是英俊的。白玉冠束著黑亮垂直的發，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唇，稜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出的是傲視天下的強勢。

「秦楚，」他又喚了她一聲，眸光緊緊凝著她，「為何不喝藥？」

秦楚聞言一笑。她本就傾城，傾城的臉上漾起明媚的笑豈不絕色？沈川不覺一怔，便連我也怔愣了一下。

「我本為醫。」說完她蓮步方移，手卻被一隻溫熱的掌抓住。她咬唇看去，沈川一臉寒霜。

「你可知我為何娶你？」

「先前秦楚確實不知，但如今，」秦楚苦笑，「秦楚明白，將軍娶秦楚只為董姑娘。」

是了，董姑娘，如今他心尖上的人。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董蓁蓁。

我的心像被人打了一拳，佔有欲一下竄出來。原來，我前世的愛人不愛我嗎？隨即又覺得好笑，怪不得今生對愛情渴望不大，果真凡事有因果。

秦楚亦自嘲一笑。董蓁蓁本是軍營內一個侍茶的丫頭。將士們說，沈川重傷昏迷之時，一直是董姑娘不離不棄的在一旁侍候著，許多日夜不曾合眼。董蓁蓁的惡疾便是在那時患上的。傳聞沈川極寵董蓁蓁，他們的感情似是極好，沈川凱旋迴朝後便將其一直安置在別院。他們都說，沈川會向聖上請求賜婚，十裡紅妝迎娶董蓁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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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疾嗎？秦楚想，當日即便在雪地那般，她的身子都不曾染上惡疾，何況在舒適的軍營裡。

念及此，秦楚眸裡的厭惡愈深，睜開沈川的手便離開了。

我看到沈川的面色微僵。奇怪的是，我竟也能洞悉他的想法。

——為了救董蓁蓁嗎？可是天下醫女如此多，為何偏偏是秦楚。那時回朝為蓁蓁尋醫，在聽到第一醫女秦楚的盛名之時，他的心狠狠一動。他想，就是她了。後來見了她，便鬼使神差的……向她提了娶親之事。他告訴自己，只是為了救蓁蓁而已。蓁蓁的惡疾很嚴重，需要自小便嘗藥觸藥之人做藥引方可。可能她會因救蓁蓁而死，娶她只是因為想補償她。可是……念及她會死，他竟捨不得！

他愛董蓁蓁嗎？也許吧，不然怎會在醒來那刻看到那雙眸子時，心裡是那般欣喜快活。他揉了揉眉頭，愈發心煩意亂，按下心中的躁動，不想再去深究。沉聲對塵霜吩咐道：「與董姑娘說，本將今晚有軍務在身，不去別院，讓她自行用餐便可，不必等。」

窗外冷月如鉤。

我來到秦楚的房間。我想，沈川是愛她的。只是此刻秦楚在想白日裡她欲為董蓁蓁診脈時董蓁蓁的拒絕與目光裡的敵視。

秦楚冷笑，敵視，她有什麼好敵視的，沈川現在心裡只她一人不是嗎？

董蓁蓁的模樣確實配得上她的好名字。柳眉如畫，話聲輕柔婉轉，眼眸清亮，有股清秀之美。尤其是那雙眸子，竟與秦楚有七八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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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說不定沈川雖忘了往事但記憶裡有她的模樣，所以將董蓁蓁認作她呢。秦楚抿了一口茶，被自己荒唐的想法逗笑。

我站在一旁也輕笑出聲，明明就是如此。

「你好像總是能自己這樣笑出來。」

沈川的聲音從門楣傳來，涼涼淡淡。

我們倆一愣，秦楚下意識開口：「你怎麼在這兒？」

是啊，我悄悄想，他不是有軍務在身？

沈川頓時蹙了眉，不悅道：「這是我的王府。」

秦楚失聲，半響才道：「我的意思是，怎麼沒去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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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室靜謐，只餘淡淡薄薄的清茶氣息縈繞在空氣裡，沈川坐下來，沒有回答她，兩人一時無言。

秦楚見沈川冷著臉，忍不住撇撇嘴，暗自腹誹，整天拽的和什麼似的，一點都不如三年前病怏怏那個樣討人喜歡。心裡雖這麼想，卻又不得不先打破僵局。

「將軍，秦楚今日想了想，實在覺得，若只是為了救董姑娘，將軍完全可以只召秦楚每日來府上為董姑娘診脈開藥即可，大可不必娶了秦楚。所以將軍為何要娶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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