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因斯坦以小小專利員的身份,拋出《相對論》這樣驚世駭俗的成果,當時的人們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因為愛因斯坦太不像是能幹這種事的人了,他的大學數學老師閔可夫斯基就曾說他:
你不是搞物理學的料子,你去試一試什麼醫學、法律,沒準兒更適合你,你趕緊從我面前消失才好。
愛因斯坦的前期表現確實不像會寫出《相對論》這樣的物理學家。大學期間談戀愛居多,成績也不咋地,全班倒數第二名畢業。畢業後差點找不到工作,還頻繁辭職,放在今天,他在職場上會被質疑能力有問題的。最後專利員的工作,還是好朋友格羅斯曼的父親海勒局長幫他搞定的。
所以,愛因斯坦搞出《相對論》之後,了解他的人都是很震驚的,以至於當時有這麼一個說法,說愛因斯坦是被上帝摸了一下腦袋。
因此,人們關注愛因斯坦的腦袋,不少於關注他的《相對論》。比如我們平時就經常聽說愛因斯坦這個人智商有多高,可能是有史以來第一人等等。但這樣的說法僅僅處於意淫狀態,不算什麼,更有甚者,直接表現出對愛因斯坦大腦本身的濃厚興趣。
01
據說,1929年,在日內瓦的一次會議上,一名女子就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剪下愛因斯坦的一撮頭髮,理由是想要收藏。
愛因斯坦雖然放蕩不羈愛女人(愛因斯坦情史可見上一篇文章),但是他其實也知道世人對他的大腦很好奇,而像這種近乎變態的做法,其實還是讓他有些不安。
於是,在臨死前,他就給自己唯一的兒子漢斯說:死後將我火化,骨灰撒在不為人知的地方,不發訃告,也不立墳墓。
漢斯謹遵遺囑,在愛因斯坦死後嚴防死守。
1955年,人類科學的圖騰愛因斯坦享年76歲,在美國普林斯頓醫院壽終正寢。
在美國屍體火化時,必須要有驗屍官的證明才可以進行火化。愛因斯坦去世後,原定的驗屍官卻不知為什麼沒能前往。
而愛因斯坦不能等,因為怕夜長夢多,只好讓普林斯頓的醫生託馬斯.哈維進行驗屍。
那年的哈維42歲,耶魯大學畢業的高材生,普林斯頓小有名氣的主治醫師,在此之前與偶像愛因斯坦有過數面之緣,但他沒想到最後一次見愛因斯坦竟是命運轉折點。
他按照驗屍的程序一步一步的進行,先是心、肝、肺等重要器官,最後是愛因斯坦的大腦。
當他把愛因斯坦的顱骨鋸開,人類最頂尖的大腦,世人最好奇的大腦,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魔怔了。
做了簡單的稱量之後,他並沒有完整無缺的把大腦放回屍體內,而是找了一個裝滿福馬林溶液的「泡菜罈」裝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驗屍的時候居然沒多餘的人在。反正就這樣,愛因斯坦最重要的部分,就這樣天衣無縫的被託馬斯.哈維「收藏」了下來。
02
有句話很有道理:秘密總會讓人忍不住想要說出秘密。
鐵憨憨託馬斯.哈維,幹了這麼驚險的事,沒過兩天就把這個秘密告訴了自己的老師齊默爾曼。
而齊默爾曼也是個憨憨,沒過幾天就跟媒體吹噓,說自己的愛徒有望可以將愛因斯坦的大腦用於科學研究。
當這天驚人消息被媒體報導出來後,除了震驚沸騰的群眾,還有愛因斯坦的兒子漢斯。
怒不可遏的漢斯找到鐵憨憨託馬斯戴維,偷父腦之仇不共戴天。
哈維倒也實誠,直說,沒錯,是我偷的。但我是有理由的,你爸這麼天才的人物,就這麼一把火燒了,我會遺憾終生的。
漢斯才不管你遺不遺憾呢,反正就是不該你拿。
哈維一邊死皮賴臉的不還,一邊祭出科學研究的大旗,鄭重的承諾:愛因斯坦的大腦只用於科學研究,成果也將發表在權威的醫學雜誌上。
他更保證不會用來譁眾取寵,他只是一心一意的想要幫助人類破解天才之謎,實現整個人類腦力水平的大跨越。
不知漢斯是真的為了科學研究,還是其實他也好奇父親的大腦,竟然信了哈維慷慨激昂的承諾與誓言。
但哈維雖然說服了漢斯,卻也供認了自己的瀆職之罪,利用職務之便幹與業務無關的事,踐踏了自己的職業操守。
所以上級利用這個漏洞,逼迫其交出愛因斯坦的大腦。哈維哪肯幹,自己用信譽和性命換來的,怎麼可能就這麼交出去。
普林斯頓醫院高層一怒,就直接把戴維給開除了。
失業後的哈維,抱著愛因斯坦的大腦跑到費城醫院。在這裡將愛因斯坦的大腦分成240塊,其中一些部分還被做成大腦切片,固定在玻璃片上用作樣本進行觀察。
切完之後,哈維傻眼了,他發現自己也只會切片,再往下的研究就不行了,因為自己不是腦科學、神經科學方面的專家。
03
哈維除了給大腦拍拍照,稱稱重量,量量大小,就沒了進一步的研究。再然後,就帶著愛因斯坦的大腦消失了。
直到1978年,愛因斯坦去世23年後,流落街頭的哈維再次被《新澤西月刊》的記者史蒂芬·利維發現,緊接著被褻瀆了23年的愛因斯坦大腦再度進入人們的視野。
哈維帶著記者進入自己的臨時居所,在一堆堆滿舊書物的雜物間,挪開啤酒冷藏箱,搬出一個寫著科斯塔蘋果酒」的舊紙箱,捧出一個密封著的玻璃罐,愛因斯坦的大腦靜靜躺在裡面,注視著眼前早已魔怔的哈維。
不知道,漢斯看到父親那腦主動脈就像泡腫了的牙線的父親大腦時,心中會不會一萬頭奔騰而過。
哈維儘管沒了當年對漢斯時的意氣風發,但還是對記者說表示,再需一年,研究結果就會出來了。當然,記者也沒信,因為這樣的話,哈維22年前就說過。
從世界著名醫院的主治醫師,到沒人敢收的偷腦大盜,再到幾乎流落街頭的流浪漢,哈維從最後一次見愛因斯坦變得魔怔開始,人生就走起了下坡路。
事業跌入谷底不說,多年的愛妻也跟他離婚,據說離婚時,魔怔的哈維對愛妻說,可以把愛因斯坦的大腦分一塊給他。妻子看著無可救藥的哈維,只恨恨的說了句:快把這見鬼的東西給我扔出去......
眾多收藏家,看到哈維悽慘如此,就跑過來說願意收購愛因斯坦的大腦,但哈維對這些投機分子嗤之以鼻。
直到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神經系統學家瑪麗亞·戴蒙德,對哈維進行了長達3年的電話騷擾之後,他同意給4塊「方糖大小」的腦組織用於科學研究。
專業的事,就是應該交給專業的人。
1985年,瑪麗亞·戴蒙德將自己關於愛因斯坦的大腦的研究發表於《實驗神經學》上。
實驗數據表明,愛因斯坦大腦中的神經膠質細胞,的確比普通人的多出73%,(11位普通男性的數據作為樣本)。
緊接著世人好奇的愛因斯坦大腦,一個一個研究結果被拋出來:
愛因斯坦大腦右側羅德曼九區的神經元密度更高;愛因斯坦大腦負責數學能力和空間推理的頂葉比普通男性大出差不多15%;愛因斯坦大腦表層凹溝(回澗溝)更少,能讓神經細胞受阻更小,使其思維更活躍。
諸如此類,相關的論文至今已超過10篇。
而事實證明,這些腦科學的研究,跟哈維對大腦進行稱重量大小沒啥大的區別,就目前來看沒啥可實際操作的建議。
所以,大多數腦科學都是偽科學的說法甚囂塵上。更有批評者說,痴迷於天才大腦研究的就像在復闢一門偽科學——顱相學( 該學說依據頭蓋骨的外部結構來推斷心理功能和特性)。
這個說法是有道理的。因為大腦被用於研究的天才,除了愛因斯坦,還有數學王子高斯、英國著名詩人拜倫等等。
但無一都是得出跟顱相學一樣的結論,天才們這個腦迴路要強一些,某樣細胞要多一些,某個腦功能區要活躍些。
總之一句話,不但沒用,而更像是滿足人們的窺私慾。
04
不知道看到這,你有什麼感受。
反正我是夾雜著期待、厭惡與荒誕。
期待什麼呢?
我也是個普通人,對於愛因斯坦這樣的牛人我自然是很好奇的,如果他甘願被研究,而且也能研究出一定的成果,那對於我們眾多普通人來說,會不會是一件好事呢?
畢竟誰都想有顆牛掰的大腦,誰都想萬眾矚目,對吧?
但愛因斯坦這件事,又讓我無比的厭惡這樣的事。
第一個是人家愛因斯坦不願意被研究,後來者憑什麼欺負一個死者,尤其是一個做出了巨大貢獻的死者?這事讓人覺得心裡彆扭。
第二個是哈維很過分,他不但沒有尊重愛因斯坦的大腦,踐行自己對漢斯的諾言,還經常褻瀆愛因斯坦。
1994年BBC拍攝的紀錄片中,來訪者杉本健二(Kenji Sugimoto)向哈維要了一塊大腦切片。
別人苦求不得的大腦,哈維二話不說,直接從罐子裡拿出一塊大腦,在切奶酪的砧板上切下一小塊,送給這位日本好友作紀念。這就像是朋友來你家玩,說你們家的泡菜真好真香,然後你二話不說,就抓一份切給他解解饞一樣。
所以,《愛因斯坦的一生》的作者丹尼斯·布萊恩,就表示非常厭惡哈維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流氓無賴行徑。
總結下來,愛因斯坦大腦這件事就鬧得很荒誕。
愛因斯坦作為人類科學的圖騰,無論是生前生後,其實都應該得到尊重。咱不說天天喊口號刷標語,至少不能褻瀆偉人吧。
普通人死後,況且希望自己的遺囑能被滿足,更何況明確了自己遺願的牛人呢?
事情的最後,哈維還是回到了普林斯頓醫院,把愛因斯坦的大腦交給了病理學家艾略特·克勞斯保管。
雖然,還有部分愛因斯坦腦組織,散落在世界各地,但哈維已經不在乎這些了,更不在乎外界的褒貶,他還厚顏無恥的說:
「我堅信我當初的決定是對的,而且,現在它已與我毫無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