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回頭去看《時空戀旅人》,就算沒有得到各大影展影評人的偏愛,但在觀眾心中已經算是無冕之王。當年對於導演理察·柯蒂斯來說,拍攝《時空戀旅人》挑戰不小,最根本是如何在層出不窮的穿越類影視劇中脫穎而出,不落俗套。後來理察如此評價這部片子,「這是一部完全的'反時空穿梭'的時空穿梭電影。電影的主題是一個哲學問題——如果你只有一天可以生活,你會做什麼?」正如導演說的那樣,《時空戀旅人》的成功正是因為「反時空穿越」,說得更明白一些,這部電影拍攝了《蝴蝶效應》的相反面。
相比於《蝴蝶效應》中修繕一個錯誤引發另外一個錯誤的模式,《時空戀旅人》的角度是十分新穎的。電影中蒂姆早年生活中因為擁有穿越時空的超能力讓他得益巨大,例如在追求夏洛特時避免了之前走進她臥室表白的尷尬,又如在追求瑪麗時他能夠不斷修正自己的錯誤,最後抱得美人歸。類似完美的修正在電影中處處可見,雖然也有修正妹妹出車禍導致女兒變兒子的戲劇性,但最後還是給妹妹找到了傑伊這樣合適的對象。我在瀏覽關於這部電影的眾多影評時,大都傾向於穿越到過去沒有意義的觀點,顯然誤解了導演意圖傳達的理念。
縱觀蒂姆一生,從他年輕時候利用超能力追求愛情、幫助他人,到他婚後能夠泰然面對生活、不再需要穿越,導演實則是在傳達一條很深刻的人生哲學,當我們對生活從容不迫時,就算擁有這項穿越時空的超能力,我們也不再需要穿越。這正是本文意圖詮釋的主旨。
當然,電影中的蒂姆相較於我們普通人是幸運的。在他被夏洛特發了好人卡後,他還能及時修正,雖然表白沒有被夏洛特接納,但也給夏洛特留下不錯印象;在他得知凱薩琳有了男友時,能夠重新返回到聚會上,把凱薩琳牽走,避免讓她和之前的男友接觸;在面對妹妹不幸時,他知道傑伊和她是天生一對。這類修正都是他能夠擁有後來美好生活的前提。假如他沒有這種能力,或許妹妹一生都是不幸的,因為蒂姆不知道傑伊喜歡她;至於他的愛情,或許沒那麼順利,笨拙、不善言辭的蒂姆如果沒有超能力,女友從他手裡飛走也不是不可能。
於是,假如蒂姆沒有穿越時空的超能力,他就變成了我們普通人的模樣。對於所愛之人最終錯過,愛情成為了一種成年人對生活的妥協;周邊人有許許多多不幸,成天和我們發著牢騷,就像妹妹遇人不淑,就像哈利辛苦創作的劇本因為演員忘詞而泡湯,就像蒂姆父親無可挽回地得了癌症,等等。電影中蒂姆沒有超能力,生活將一片慘澹。那麼,這麼解讀,電影豈不是脫離了生活?似乎穿越時空很有必要。對此我們不妨用以下角度去看。
電影中父親在離世前教給了蒂姆另外一項重要的技能,就是將渡過的一天重新來幾次感受一下。當蒂姆那天在法律上辯護時,早已知道無罪的結果,那麼他就變得輕鬆從容,將本該緊張的一天變成了享受。這是他首次按照父親所說的進行實驗,在之後平淡的日子裡,他反覆進行著這種實驗,發現生活的點點滴滴需要感受,那才是最幸福的。於是乎,蒂姆幾番實驗之後,他再也不用重新渡過一天,而是在接下來的每一天,他都安然幸福地活著,不必再返回去。而面對父親癌症死亡的悲劇,蒂姆也坦然接受。
對於蒂姆來說,超能力讓他能夠參透這種生命的意義,在平淡中享受過程,才是真正的幸福。對於我們普通人來說,要體悟這種意涵,需要我們認真過好每一天,去留意身邊那些不起眼的事物,幸福和快樂就是這樣簡單。生活是平淡的,如果你回首自己每一天的日程,發現幾乎沒有多少差別。原來這種超能力不僅蒂姆有,我們也在循環重複著每天的事情。當我們能夠生活從容時,根本不需要穿越時空的能力。
假如我們對生活剔除浮躁和欲求,坦然面對,享受周圍點點滴滴,對未來總是充滿期待,或許假如有一天上天真地賦予了我們穿越的超能力,我們也渴望活在當下,不願意回到過去,重走一遭。當生活從容不迫時,我們會盡情享受人生,過去已經變得輕如雲煙,不再需要我們去改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