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一個朋友聊天談到關於「美」與「愛」的話題,他說美是有歷史時代性的,古代一度以「三寸金蓮」為美,也有著「環肥燕瘦」的迥異審美觀,所以「美」很難給它下定義。於是我們質疑「三寸金蓮」的審美心理,這無異於以病態為美,以殘疾為美。朋友說就如梅花,過於單純的枝幹倒不美,一定是追求那旁枝斜逸,虯枝似龍的姿態,這又如何去評說呢?由此我自然而然想到如今的盆景造型,從一株小苗我們又何嘗不是給它綑紮、修剪,讓它按你的審美觀與意願去生長,直至出落成一種不再挺拔的美。又有哪一棵自然生長的小樹登上大雅之堂的?!這與「三寸金蓮」的產生又何其相似,可我們會質疑盆景的人為之功嗎?誰都知道「自然美」是最讓人嚮往的,可在現實中往往是以人造為美,哪怕他是病態而扭曲的,可最終都有他存在的理由與市場。所以,有時面對「美」的評價,我只有沉默。
再談到「愛」,與「美」一樣在受束縛。有時束縛會造就「美」,可會造就「愛」嗎?似乎不能。現實中常常會因自由而產生「愛」,卻又因束縛遠離「愛」。曾聽過一個很經典的比喻「愛就如手中攥沙子,你越抓得緊越失去得多。」靜觀周遭人等包括自己的生活,無不在陷入這「束縛的窠臼」,以為愛就是約束你,改變你,同化你。朋友說這無異於拿著刀子架你脖子逼你說愛,你會心甘情願嗎?一定不會!
於是我在想,自己是不是其實也一直在翻版著這最蹩腳的愛的情節,掛著光冕堂皇的「愛」的幌子而恣意膨脹自己潛意識裡某種「權」的欲望?!如果僅僅是種虛榮心,似乎可以用對方的表面功夫化解,比如甜言蜜語,比如山盟海誓。可事實上是這種欲望根深蒂固,我只能把它歸結於人與生俱來的一種「權欲」,一定要在控制與徵服中去平衡內心,包括對你所愛的人,也尤其對你所愛的人!想到此,我突然覺得很可怕,我在想如果有人高歌「愛是一種奉獻,而不是索取。」那是不是意味著世間任何一對愛侶的不對稱性?因為總是有奉獻,必然有索取,奉獻的一方在愛,那索取的一方又是在什麼呢?或許這種索取讓你很受用,也或許這種索取帶著強迫性,那你「愛」了嗎?可能沒有人會因此而懷疑索取者同樣真誠的愛。所以,所以奉獻者是不是以一種溫柔的方式同樣在施加他的「權欲」?無論你接受不接受!「溫柔的控制」原來就是這樣!
再把這種情愛推及到母子之愛,師生之愛,似乎這種「溫柔的控制」無處不在,這樣一想,有時「美」是可怕的!「愛」也是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