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探》第三季回歸,這才是真正的「美劇水準」

《真探》第三季劇照

作者：Teresa

現如今，不少國產懸疑探案劇喜愛用「對標美劇水準」來形容自己製作上的精良或質量上的突破。但到底何為美劇水準？高水準的懸疑類美劇又發展到何種程度了呢？《真探》系列或許可以給你答案。

2014年，由馬修·麥康納和伍迪·哈裡森主演的《真探》第一季橫空出世。其冷峻神秘的氣質、電影般的畫面質感和敘事模式，以及影帝級別的表演，讓該劇大獲成功，連片頭都一度成為國產劇爭相致敬的對象。

在經歷了第二季的口碑回落後，1月初，《真探》第三季正式回歸，豆瓣、IMDB評分高達9+，在質量和氣質上都無限接近於第一季的水準。《真探》系列有何魔力？它的成功又預示了懸疑偵探劇的哪些發展趨勢呢？

單元模式以外，聚焦人性刻畫

從《白夜追兇》《法醫秦明》到剛剛完結的《原生之罪》，1-2集一個案件的單元劇模式已經逐漸在國產懸疑劇中流行開來。單元劇形式靈活，敘事節奏更快，但也有其弊端——留給每個案件的時間過短，編劇來不及深入案件和人物核心，很容易陷入對「奇案」的畸形迷戀，最終成為離奇、變態案件的一場場比賽，因此也常常創作枯竭，或造成觀眾的審美疲勞。

十多年前，單元劇模式在美劇中十分流行，比如經典的《犯罪現場調查》《犯罪心理》等，都持續播出了10季以上。

但近些年，更多的高口碑、爆款級別的懸疑探案類美劇，更加傾向於用8-10集或者更長的時間講述一個案件，更加注重對主角內心或成長的刻畫，精心渲染特定的時代或地域特徵，有些甚至已經不再執著於對真兇的追尋，比如《利器》《冰血暴》《心靈獵人》《雙峰》等高分美劇，無不如是，《真探》也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利器》劇照

《真探》第三季的故事發生在美國阿肯色州，由80年代、90年代和當下三條時間線組成，講述了一起橫跨十多年的兒童失蹤案，隨著案件的深入，不斷有更多的人死去。奧斯卡得主馬赫沙拉·阿里飾演的黑人警探Wayne Hays是該案件的主要偵辦人。

實際上，《真探》並不依靠嚴密的本格推理或高能反轉來推動劇情發展，而是以走訪的形式，通過對人物本身和社會時代的探索，來構建豐富的文本解讀空間。

首先是對主角Hays內心世界的著重刻畫。故事以Hays晚年的回憶展開，徐徐推開整個案件的全貌，並由此帶出社會性議題。在上世紀80年代的美國，種族歧視依舊嚴重，Hays作為一名黑人警探，也遭遇身份上的尷尬。仕途上被白人主導的社會所壓制，在辦案時也要面對黑人同胞的質疑。同時，Hays也是一名越戰老兵，偵察兵的習慣和戰爭創傷讓他習慣獨來獨往，並且有時出現幻覺。而另一名被重點懷疑的印第安流浪漢，同是越戰退伍老兵，在他身上則體現了更為殘酷的現實——更低的社會地位，無法彌合的戰爭創傷（PTSD症狀使其無法工作和正常生活）以及血淋淋的種族欺壓。

其實，第一集編劇就已經告訴我們，Hays的記憶並不可靠，他在晚年患有失憶症，而隨著一次次探訪取證，真相也被逐漸拼接、修正。到底哪些是Hays的心病產生的幻覺？哪些是現實？由此產生第一層懸疑線。從目前播出的劇情看，Hays身上的謎團還尚未揭開，有待大結局來串聯起人物的全貌。

另外，從第6、7集開始，案件已經被關聯到了類似於第一季的兒童賣淫的醜聞中去，故事開頭的真實案件改編聲明，層層鋪設的獻祭姿勢、宗教、也讓劇情更加撲朔迷離。

多重時間線與雙雄模式

其次，《真探》的三條時間線構建了故事的又一層懸疑。其中，當下和90年代兩條時間線，都是以對Hays的「審問」展開的。前者是由於電視臺拍攝，後者則是對案件的重新審查。可以看出的是，在對Hays的不斷審問過程中，男主的記憶被不斷的被建立又被打碎，由此觀眾開始進入對真相與虛幻的猜測。漸漸的，連Hays本人都變得可以起來，他是否故意隱藏了部分真相呢？

劇情在三條時間線的不斷交叉中，變得錯綜複雜，編劇也用這一方式不斷的迷惑觀眾，讓整部劇更有神秘主義的氣息。導演也通過精心設計的轉場鏡頭和場面調度，實現了偏電影化的語言和敘事方式，讓《真探》在美學上更像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此外，不得不提到《真探》經典的雙男主模式。雖然第三季更加側重對Hays的挖掘（包括他的身份和家庭），但是史蒂芬·多爾夫飾演的Roland West同樣不可忽略。作為Hays的搭檔，白人警探的West製造了身份的對比。在第一集二人遇到一隻野生的狐狸，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一個放生一個殺死），是兩種價值觀念的對撞，這和《真探》第一季雙男主的模式相似。

現今，不少國產懸疑劇也偏愛使用雙男主的模式，然而有些卻流於表面，成為吸引粉絲的噱頭。其實，雙男主更應該是一種性格和身份上的互補。比如《真探》第一季中的Rust和Martin，背後是其性格、成長背景和宗教信仰的巨大衝突和矛盾，從而形成了戲劇張力，二人的關係變化，其實也是劇集的關鍵一環。

不過遺憾的是，由於第三季的編劇並未在West身上做過多著墨，使得二人之間的張力比起第一季的雙男主來略顯不足。但Hays向West求助，或許會在結局揭示兩人之間更大的秘密也未可知。

隨著類型劇的不斷發展，依靠強情節和高能反轉越來越難以帶動觀眾的熱情了。一方面是模式化帶來的創意枯竭，另一面是觀眾審美不斷的提高。因此，現如今的懸疑美劇，逐漸開始回歸到故事本身上來，通過對一個案件的不斷深挖，和立體多面的人物塑造，以及風格化的美學特徵，來創造精品。

當然也不得不承認，像《真探》這類模式的劇集，除了對創作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外，也十分考驗觀眾的耐性。尤其是在二倍速觀劇的時代，精緻的「慢劇」確實也有一定的風險。不止編劇和導演需要突破桎梏，觀眾也同樣需要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