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浙江杭州,一段女保安跳水救人的視頻畫面被全國網友點讚「她很勇敢」。人民日報、新華社等央媒同時「點名」表揚。女保安名字叫做龍春玉,今年38歲,海南省海口市龍華區龍泉鎮大疊村人,在杭州務工已近兩年。昨日,商報全媒體記者來到龍春玉的老家大桑村,同時電話連線採訪了她,「揭開」這個正能量滿滿的海南女子的故事……
12月3日晚,龍春玉把有關她的報導發給大哥龍文時,只收到了短短一行字的回覆:「不錯,注意安全。」這位當過兵的兄長說話一向言簡意賅,隨後他像往常一樣詢問妹妹吃過晚飯沒有,兩人的對話稀鬆平常。
這是龍春玉近段時間來首次告訴家人自己的情況,她和家人聯繫不多。更多時候她都在保安的崗位上待到晚上,直到下班交接前,心裡都在盤算著買菜做飯的事情。直到三天前,一場意外在她眼前發生。
12月1日當天,浙江杭州的氣溫不到10℃,一條名為「西興直河」的小河貫穿城區,橋上行人稀落。小河不遠處是龍春玉值班的小區,她吃過午飯後便待在門口的崗亭裡,不時看看小區路邊的情況。
13時30分左右,兩位女孩正打算進入小區,卻在橋口停下了腳步,她們不約而同朝河面望去,表情驚訝。龍春玉從椅子上站起來,挨著窗口問她們發生了什麼,但沒有得到回應。她立刻拿起手機,離開崗亭往橋上走去,想一探究竟。
河邊的寒風冷冽刺骨,一個白色的物體漂浮在渾濁的河面上,不時激起陣陣水花。龍春玉仔細辨認,那分明是一位掙扎在水中的女子。
橋上傳來急切的呼救聲,女子的丈夫抱起路邊用來支撐行道樹的竹竿丟下河裡,幫助妻子保持浮力。龍春玉判斷,女子之所以還能漂著,是因為其穿著的羽絨服還沒有完全溼透,但絕對撐不了多久。
「有人落水,請求附近在崗的同事支援。」她拿起手機向工作群裡發送了簡短的消息,隨後來到女子丈夫身邊,要他趕緊下水救人,自己用竹竿把他們拉上岸來。
「我不會遊泳啊!」女子的丈夫慌了神,大冷天裡急得滿頭是汗。再扭頭往河面看時,水中的女子已經開始漸漸下沉。危急之間,她做了一個勇敢的舉動:脫掉外套,縱身躍進水中。
龍春玉的身影被記錄了下來。畫面中,她迅速脫掉身上的衣物,毫不遲疑躍入水中,朝落水的女子遊去。她先是再遞過一根竹竿,讓女子伸手抓住,然後再抓著岸邊遞來的另一根竹竿,兩人慢慢向岸邊靠近。
落水女子非常驚懼,死死抓著竹竿不放,龍春玉渾身發抖,她吃力地拖著女子,雖然速度緩慢,最終依然成功上岸。
在杭州待了一年多,龍春玉依舊無法適應這裡的冬天。「上身穿著保暖內衣、毛線衣、工作服的外套,下身穿兩條褲子。」她告訴記者,從水裡上岸後渾身溼透了,冷冰冰的毛線衣緊貼身子,「兩條腿都站不穩,一直在抖。」
她婉拒了受助夫妻的感謝,一位好心大姐送來外套,她擺了擺手,「我怕弄髒別人的衣服。」
她抱著衣物在寒風裡回到宿舍,洗了個熱水澡,又煮了薑湯喝,卻還是冷得發抖。走起路來才發現,左腳腳踝被割傷了,在水底時凍得失去知覺。這時她才有些後怕,這樣惡劣的環境,萬一自己的腿在水裡抽筋了怎麼辦?
「我當時沒想那麼多,就想趕緊把人救上來,再慢一點,她可能就沉下去了。」時至今日,回想起當時的情景她心有餘悸。
她沒有告訴任何親戚朋友,直到所在單位發現後把她的事跡匯報給社區,當地媒體才蜂擁而至。一家公益機構獎勵她5000元慰問金和證書,面對鏡頭,她才露出了海南人特有的靦腆的笑容。
在龍春玉家鄉海口市瓊山區龍泉鎮大疊村,消息總是傳得很慢。村民們過了好幾天才得知這件事,可人們都很平靜,村子裡看不見歡欣鼓舞的情景。
今年38歲的龍春玉是「外嫁女」,小時候家裡經濟困難,她剛上完初中就不得不掙錢養家。2005年,龍春玉跟隨政府組織的外出務工人群到了廣東,15年裡輾轉廣東、浙江多地,當過服務員和快遞員。她嫁給了外地的丈夫,有了兩個孩子。
碰到購物節時,快遞的工作會變得十分忙碌,她常常加班到深夜,不斷將送來的貨物打包處理,人手不夠時,還要自己把包裹扛到貨車上堆放。
包裹裡的商品與她無關,她從沒有在那些商業狂歡節裡買過東西,唯一有關聯的時候,就是包裹壓在她肩膀的瞬間。
「工作很辛苦,常常加班到深夜,回到宿舍腰酸背痛,翻來覆去睡不著。」她說。
和大多數村民一樣,龍春玉家新建了房子,枝葉茂密的龍眼樹下是空曠的宅院。家裡三個兒女,她排行老三,二哥務工外出,只有大哥龍文住在家中,平時閒養些雞鴨。
「過去她家過得還算不錯,父親以前是村幹部,誰家需要修房砌瓦,父親總是熱心幫忙。」一位村民告訴記者。
龍春玉六歲時,母親被診斷患有心臟病,每年住院治療都要花去一大筆錢。2003年,母親離世後,家裡還欠下不少債務。村民和親朋好友主動幫過這一家人,父親對此十分感激,常常告訴龍春玉:「家裡受過別人很多幫助,以後也要學會幫助別人。」
龍春玉救落水女子的事情在網上「發酵」後,許多網友留言對她表示敬意。有人問,在當時沒有任何救生設備的情況下,為什麼會勇敢下水救人,心裡有沒有過害怕?「我想應該是我的本能,因為我水性好,當時也顧不上考慮這個。」龍春玉回答。
小時候,她在村子裡的小水潭裡學會了遊泳。14歲時,一位和她一塊遊泳的女孩由於體力不支,在水中沉浮,要看就要溺水了。情急之下,龍春玉也跳進水裡,用力將她託起,拼盡全力把她救回岸邊。
這件事全村人都知道。大哥龍文得知後很是擔心,問她有沒有考慮過後果:「你這樣下水,萬一她害怕起來把你也拖下去怎麼辦?」她回答說:「我不怕,我下去後還有希望救起她,我要是不下去,她就再沒有生還的可能了。」龍文告訴記者:「龍春玉相當固執又善良,所以能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一位素不相識的人,我完全不覺得意外。」
商報全媒體 椰網/海拔資訊APP記者 魏銘緯 柯育超 攝影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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