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宏得到無錫市政府獎勵的一套別墅+1200萬元現金?
這是一則某博主發布的消息,未經證實。雖然後來官方闢謠稱,這些錢是項目基金,其中的10%才會用於科研人員補助,但是網友們的評論讓人為之一振。
我們的思想覺悟達到如今的程度,這是一個讓人感動精神為之一爽的事情,痛快。
恰如記者採訪任正非,「華為遇到危機了麼?」
而任老這麼說的
「在我們沒有收到美國打壓,孟晚舟沒有被抓的時候,我們公司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惰怠!大家口袋裡都有錢,不服從分配,不願意去艱苦的地方工作,是危險狀態了。現在我們公司全體振奮,整個戰鬥力在蒸蒸日上,這個時候我們怎麼能是到了最危險的時候呢?應該是最佳狀態。」
在現如今的國際形勢和中國遇到的阻礙下,大家開始重視、喜愛真正為國奉獻的科研人們,關心明星八卦的人越來越少,而不再對科學家臉盲的人越來越多。這樣的中國怎能不是最佳時刻!
那我們,再回到網友評論的話題:
「張教授拿得多麼?」
「這才多少,給科研人員,為國奉獻的人都是應該的?」
如果幾十年前的那位落魄成乞丐的教授,至死不渝為中國發展效力的男人,可以看到今日之百姓對學術、科研明星之擁戴,是否會喜極而泣呢?
01/只要能為國家帶來一點小小的利益,他無懼自己的生死。
1902年,趙忠堯出生在浙江諸暨。父親是一位私塾老師,是一位有著「苟利國家以生死」情懷的男人,見到彼時舊中國積貧落後的樣子,心中憤懣難平。
「別的我對你什麼都不要求,你只要努力讀書,將來為國為民出力。」
和每個要求孩子努力讀書的新時代父母一樣,趙父嚴厲的鞭策著趙忠堯先生刻苦學習。只不過趙父不是為了孩子前途,而是希望孩子能為國之前途貢獻一番力量。
在父親的叮囑下,少年愈發努力,很快就把成績遠遠甩開同學一大截,但是他深知他在這裡學到的知識不足以「報銷國家」,他要去最好的高等院校。
1920年(民國九年),趙忠堯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南京高等師範學校。隨後不久,該院校的校長郭秉文先生,聯合秉志(生物系)、竺可楨(地學系)、熊慶來(數學系)等人,擴建創辦了當時中國學科最全、全頂級的學府——國立東南大學。
也就是這個期間,畢業留校的趙忠堯,遇到了自己生命中的貴人,中國近代物理學奠基人、中國物理學界的一代宗師——葉企孫
葉企孫先生留學歸來,被校方請來負責物理系,而彼時的趙忠堯先生成為了他的助教。
1925年夏天
清華學堂正在籌辦大學本科,請葉企孫前往。
得知這一消息的趙先生,便詢問老師可否一同前往,因為他渴望學習到更加前沿的知識。
趙先生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因為葉啟孫教授第一次看到眼前的小夥子,就知道這是個好苗子,他要悉心栽培他。
然而來到清華之後的趙忠堯感到了一些失望,在這裡葉老師仍然是中國物理學界的天花板。
時間來到1927年夏天
趙忠堯想去美國學習,因為等不及公費學習的名額,在老師和朋友的資助下,他出發了。
懷抱著知識救國的理想,25歲的青年跨上橫渡大洋的輪船,目的地美國加州理工學院。
趙忠堯在美國加州理工大學留學時與導師合影。前排右四正後方為趙忠堯
因為這裡有頂級的物理學者,剛獲得諾貝爾獎的密立根教授。
02/讀書報國的理想,哪是說說那麼簡單的?名利、學位重要麼?但求報國,不問前程
作為全系唯一一個中國人,這幅黃色面孔自然成為同學們關注的對象,但是最讓大家議論紛紛的是他做了的這樣一件事。
「老師,您給我的題目太簡單了。」
「......」
「密立根先生,您給我換個有難度的題目吧,我來留學不是為了簡簡單單拿文憑,而是希望為我的國家多學點技術!」
此話一出,包括密立根在內的全校師生都發出了問號的表情。
「what?你以為這是哪?給你的題目簡單了?」
「如果你認為題目簡單,做出來順利拿到文憑,不好麼?」
......
對於趙先生的議論由此開始了,也許有人欽佩他的精神,但是等著看他笑話、拿不到文憑的人也不少。但這一切,都不是趙先生想關心的事情。
感受到自己權威受到挑戰的密立根教授,給了他這樣一道題目:硬伽馬射線通過物質時的吸收係數
這道題目說的是什麼,我們也許不知道。但是他足夠難就是了,因為趙先生在攻克這道題目時的一項發現足以得到諾獎。
借著這道題,趙忠堯成為了人類物理學史上「第一個觀測到正反物質湮沒的人」。
在做實驗解題過程中,他發現:「硬γ射線的高能量光子束,在通過重金屬鉛時,會出現『反常吸收』現象,產生一種特殊輻射。」
密立根教授驚訝於他的這一發現,並於1930年,在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報》正式發表了他的論文。後來,他還在實驗中發現了正電子的存在。
然而,兩年後的諾獎得主並非趙先生。
諾獎發給了趙先生隔壁實驗室的同學,安德森。理由竟然是安德森首次發現了正電子的軌跡!
這真是赤裸裸的竊取他人的研究成果啊,這其中的細節,我們不得而知,趙先生也不在乎名利。一個西方的獎,和能為祖國報效相比,興許是不值一提的。
今天,我們之所以得知這個事實,源於半個世紀後安德森的回憶中寫道:
「在加州理工學院時,我與趙忠堯同為研究生,辦公室只有一牆之隔。我的研究是受趙的啟發才做的。」
諾貝爾物理學獎評委主任愛克斯朋教授就此事,曾說:「這是一樁遺憾的、沒法再彌補的疏漏!」
西方媒體後來報導:「趙忠堯才是所有物理學家心中,實實在在的諾貝爾獎得主。世界欠中國一個諾貝爾獎」!
但是,這些遲來的正義和漂亮話一點意義也沒有了。
趙老不屑,我們也沒必要在乎。
03/神通廣大、朋友遍天下的趙先生,為中國拿到了第一塊鐳
1931年,趙忠堯離開美國,遠赴英國劍橋大學學習,師從著名物理學家盧瑟福。
要說,盧瑟福先生才是一位有師德有胸襟的好教授。他非常愛惜趙忠堯這個學生,聽說中國的窮苦和學校的資源貧瘠,他決定贈送準備回國的趙先生一件禮物——50毫克的鐳。
在當時,這是違禁物,因為它稀缺也危險。趙先生冒著生命危險,東躲西藏的將這份貴重的禮物帶回了國,並且無私的捐獻給清華大學。
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北平遭日軍攻擊,清華大學準備遷移到昆明,與其他高校組成西南聯大。
這天,西南聯大的門口走來了一個乞丐。
只見這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乾淨的地方,胸口處還滑稽的綁著一隻鹹菜罈子,罈子上的綁繩勒進了衣服裡,也勒進了肩膀的肉裡。
「不好意思請讓我進去,我是清華的教授。」
門口負責安保的人,才不相信這個騙子,他連上報的事情都沒做,甭管他如何苦口婆心,想進來?門都沒有。
「梅校長、梅校長~」,這時學校裡走出來一個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的乞丐,興衝衝的跑上去了。
「你是?......」
「我是。」
「你是哪位啊?」
「趙忠堯!」不知道在當時,沒被校長認出來的趙老師心中是否頓覺不愛了,友誼的小船就此沉了。當然這是玩笑話。
「忠堯,你怎麼成了乞丐?胸口為什麼綁個鹹菜罈子?都勒出血印了......」關於梅校長的一連串發問,我們要把故事說回到北平被攻擊,清華轉移的時間點。
當時,所有人都在收拾著東西逃跑,唯獨趙先生逆行返回校園內,因為有一件物品他必須帶走,盧瑟福教授送給他的鐳。
回到北平危險麼?危險。帶著鐳出發危險麼?更危險,輻射也許會要了自己命。
但是這個物品如果落到日軍手上,有可能會被製作成化學武器,危害巨大。另外,做科研的學生們還需要它。
苟利國家以生死,豈因福禍趨避之
心裡這麼想著,生死就被趙先生置之度外了。
他回到實驗室,把鐳裝進了鹹菜罈子裡,扮成難民混入人流中逃跑,那個人命如草芥的年代,趙先生無疑是幸運的,他安全的出來了,只是這一路有太多艱辛難訴了。
體力不支,他丟掉自己的全部行李,怕別人搶罈子,他夜不敢寐,致命的鐳被他死死的抱在胸口,一路從上海逃難到昆明,他能活到西南聯大的門口就是個奇蹟。
在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裡,趙老也許覺得鐳比他的命貴,這不是說鐳本身的價值有多高,而是這唯獨的一塊鐳是中國科研的希望之一,這份對國家的價值高於他的生死。
王竹溪夫婦(左一、左二)和趙忠堯全家1940年在昆明大西山文化巷19號
04/你知道建國同志的外號哪裡來的麼?故事得從唐老鴨·川普最敬愛的叔叔說起
1946年,中國最著名的實驗物理學家趙忠堯先生,被上頭安排赴美參觀比空爆原子彈試驗。
驚訝於核武器的威力,那朵蘑菇雲帶給趙先生的震撼,一個偉大的理想在他心中燃燒了起來——他要幫助祖國擁有原子彈。
觀看完核彈實驗之後的趙先生,並沒有回國。他要留在美國學習核物理的知識,並且買一臺靜電質子加速器回來,開創中國自己的核物理事業。
由於這次去美國沒有任何經費的支持,他需要一邊做研究,一邊養活自己。省吃儉用、窮苦潦倒的「美漂」趙先生可能永遠買不起一臺靜電質子加速器。
直到他遇見這麼一位人物,他是MIT放射實驗室實驗部門負責人,開創了了X射線治療癌症,二戰期間研究雷達,獲得了美國優異服務獎章,和範·德·格拉夫一起發明了質子靜電加速器等等,他就是美國頂級的物理學家,唐老鴨·川建國(音譯)同志最敬愛的親叔叔——約翰·喬治·川普。
這位古道熱腸的江湖好漢,得知趙先生的窘境後,豈能坐視不理?就這樣趙先生天天泡在約翰喬治的實驗室裡抄資料、做實驗。理論成果有了啊,可是沒有設備也不行呢?
知道朋友的難處,喬治指著試驗裡他發明的質子加速器表示:這個東西好像壞了,怎麼也修不好了,哎呀,得把他扔掉啊,是吧,趙兄?
於是,喬治將這臺價值40萬美金,被強行歸於報廢設備的靜電質子加速器,成套贈送給了趙先生。那一年,是中國抗日勝利的第二個年頭,人們最喜歡給孩子起名「建國」。
說完了趣事,道回主題。
有了科研成果,也有了實驗設備之後,趙先生想回國這件事情就變得不容易了。
當時,美軍內有個說法,錢學森抵得上5個師的戰力。那鄧稼先、楊振寧等一眾大佬的老師能值多少戰力?
「攔住他,攔住他,攔住他!」
連續三道攔截令,讓趙先生在美國海關被抓一次,途徑日本的時候又被抓了一次,而且直接投放到監獄裡。
趙先生早料到了這個情況,所以他把設備拆了、資料整理好,託別人帶回國。
1950年11月,沈善炯、羅時鈞、趙忠堯(自左至右)於日本蒙難釋放後留影
1950年,趙先生被「無罪釋放」。
1955年,喬治工作過的實驗室裡的那臺舊靜電加速器的主要部件,被改造成了中國第一臺靜電質子加速器V1。之後趙先生用當年薩本棟和吳有訓二公資助的5萬美元巨款,買回的材料,做了中國第二臺加速器V2。
「趙教授帶回來的設備,在當時貧瘠的中國是搞不出來的,中國也正是有了這個,才能快速的研發中國的核武器。」——錢學森
趙先生帶來的設備和資料,就是中國核武器的開端。
只可惜,在歷史的長河中,在今天也沒有一份榮譽是屬於他的。他不是諾貝爾獎的獲得者,也不是兩彈一星。
他只是記住了父親的教誨,做了一位林則徐式的愛國人物
「苟利國家以生死,豈因禍福避趨之」——林則徐
寫在最後
最後的一段故事有點跳躍,為什麼趙先生會沒有參與到核工業中去?這段故事,有很多無奈,筆者不提,也希望看文章的朋友們也不要評價那些年發生的事情。
重要的是,我們看到了今天群眾輿論對科研人員的愛戴,國家對科研人員的支持。
想必這樣的景象,就足以讓趙老欣慰了。
1998年,趙忠堯教授享年98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