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我在寫到滑翔傘運動的誕生時,寫了這樣的一段話:
「究竟滑翔運動如何誕生的?這不是由一個單一的事件,而是由一系列的事件促成的。
我想,當人類抬頭看見鳥類展翅時,渴望飛翔的夢想就開啟了。」
在過去的兩年多裡,我一直在繼續收集滑翔傘運動發展的歷史。
希望拼湊出完整的畫面,但這其實是一個無法真正完成的工作。
歷史並不遙遠,其中一些故事中的人物還活躍在天空中。
最近我經常與其中一位先驅聊天,要說起他接觸滑翔傘運動的歷史,得從上世紀60年代開始。
昨天我給一位曾經在NASA工作的物理學家寫了一封郵件。郵箱地址是他兒子告訴我的,他兒子說:你只能是試一試,他偶爾會查看郵箱,但不一定會點開你的郵件,祝你好運。
這位物理學家今年已經80多歲了,年輕時代與自己的弟弟一起利用NASA的那些廢舊的回收傘改造、創新玩法。
他的弟弟是二人發明的主導,但是弟弟早幾年患上了帕金森,現在住在一家養老院裡,不再接觸網絡世界了。
在國內,提起滑翔傘歷史,大部分文章都會提到登山家Roger Fillon從勃朗峰飛下,使得滑翔傘運動名聲大噪。
願意再深入的會提到David Barish以及Jean-Claude Betemps、André Bohn、Gérard Bosson。
提到David Barish,還得加上另兩個名字:
Francis Rogallo、 Domina Jalberts。
2015年,我剛剛進入傘圈,張瑋送給我一本書《And The World Could FLY》,這是FAI2005年出版的,但FAI有一段聲明:本出版物中表達的觀點是作者們的觀點,不一定代表FAI的觀點。(FAI-世界航空聯合會)
我經常會翻翻這本書,當成枯燥的工具書,所有書中提到的人名,對我而言就像歷史書上的人名一樣遙遠而陌生。
直到有一天我的一位朋友,用他自己的文字給我講述了滑翔傘的歷史。他提到哪些人現在住在哪裡,哪些人是他的好朋友,哪些人發生了什麼事。
把歷史與現在串聯了起來,我突然覺得很有意思。
從那時開始,我就想去挖掘每一個提到的歷史人物的故事,但工程太過龐大。並且,我總是在旅途中,一直無法真正的開始這件事。
倒是這次疫情,讓我那天又翻出了朋友給我講述的歷史,我不知道當時是一個什麼念頭,讓我搜索了Pierre Bouilloux這個名字。
(Pierre 是Supair的創始人)
我讀到Pierre過去寫的一篇文章,我看到他的朋友們對他的懷念。跨越時空,我對他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情愫。
就是此時此刻,我想到他,都會鼻頭髮酸,好想去到阿爾卑斯,在風中,在大自然的呼吸中,感受到他的靈魂。
兩個多月前寫下了關於他的文字,至今想起他,內心還是不能平靜。雖然他已離開,但從我讀到他的文字那一刻開始,他就活在了我的世界裡。
他也激活了我對阿爾卑斯山脈的探索欲望。
如此美妙的露營飛行 致敬Pierre Bouilloux
……
照這樣的速度,我可能十年也沒有辦法完成這件事。
但這個過程,對我而言,其實就是一種樂趣。
穿越時空,遇見有趣的靈魂。
關於這位前輩,以後專門寫。
……
前面提到的三位姓名首字母都是B的Jean-Claude Betemps、André Bohn、Gérard Bosson,被稱為「Three Bs」(3Bs)
1978年的6月,他們在法國的米約西Mieussy小鎮進行了歷史性的飛行。
自此,每年的6月某日被稱作滑翔傘的生日。米約西被視作滑翔傘運動的誕生地。
下圖是2018年滑翔傘運動40年生日活動後 ,刊登在滑翔傘雜誌Parapente+上的文章,作者Michel Ferrer是雜誌主編,也是我的好友。他知道我在搜集滑翔傘歷史碎片,所以特意整理了資料發給我。
FAI的那本書裡寫的是1978年的6月27日,Michel寫的是1978年的6月26日,Jean-Claude Betemps、André Bohn先去進行了這場歷史性的飛行,Gérard Bosson次日才去飛的。
據Michel所寫,Gérard Bosson是位郵遞員,經常開著車到處跑,所以熟悉很多地方,他發現米約西小鎮上方有個名為Pertuiset的山坡,適合起飛,於是他告訴了他的另兩位朋友。
兩位朋友知道後,結伴去飛了,卻沒喊上Gérard一起,為此他生了很久的氣。
這段往事,我沒有機會再向Gérard進一步求證,因為Gérard因病於2017年去世了。
Michel說Gérard有著非常精彩的人生,他後來成為了一位旅行探險家及詩人與作家。
André Bohn已淡出公眾視野,不再參加活動。
而Jean-Claude Betemps依然是一位活躍的飛行員及教練,他的滑翔傘學校Air Leman位於日內瓦湖畔。
今天簡略說說這段往事。
主要是想把存放在電腦許久的一些照片分享給大家。
Jean-Claude Betemps,2013年6月22日在米約西
1978年的傘翼 PARA-FOIL
需要人協助讓傘翼充氣
這個漂亮的彩虹傘也是1978年的PARA-FOIL,拍攝時間為2013年6月22日
1978年發生歷史性飛行的山坡就在照片的右邊
2013年6月22日 米約西 美國1988年的傘翼 Birdwing
Gérard Bosson,照片拍攝於2014年6月21日
圖左:Gérard Bosson的書
圖右:「3Bs」組建的滑翔傘俱樂部 -Les Choucas(寒鴉),世界上第一家滑翔傘俱樂部
很多的人加入到寒鴉俱樂部,1978年15名會員,一年後50名,到了1982年500名。(FAI出版的那本書如是說)
Michel說,那些年,滑翔傘運動成為了米約西非常流行的運動,整天都有裝載5、60人的大巴把那些狂熱的學習者送到Pertuiset的山頂。
這時候滑翔傘活動主要還是在米約西,直到1985年,三方面的因素綜合作用,促成了一項新運動的誕生,並且迅速傳遍世界。
為什麼滑翔傘運動誕生在法國。
阿爾卑斯山脈自然是一個原因。
但為何不在其他阿爾卑斯國家?
一位德國的前輩這樣總結:法國,那裡的人們熱愛新鮮事物,一切不被禁止的都是允許的;德國,正相反,一切未被允許的都是禁止的。
而瑞士,大概是介於兩者之間吧。
所以,先驅們的飛行嘗試多發生在瑞士與法國的邊境,最終米約西成為了滑翔傘運動的起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