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湛找魏嬰,不是找了6年,也不是找了10年,而是找了16年。
16年是什麼概念?昨日還是襁褓裡的嬰兒,今朝就成為一個立在你跟前的七尺男兒,人世裡樁樁件件都懂一點又懂得不夠還蠢蠢欲動,因為調皮被你罵到半死——光陰真可怕!
找一個人找16年,16年間都杳無音信,得經過多少希望失望的揉搓?你信不信早幾年一定興致勃勃,信心滿滿。後來黯淡一點,午夜夢回時一定無語問蒼天過,愴然泣下過。後來漸漸沒脾氣了。但藍湛究竟是藍湛,不同於常人。他的字典裡沒有「放棄」這兩個字。後來找魏嬰變成一種信仰一種本能,反正有生之年都要找下去,反正但凡還心跳一日就找魏嬰一日——拗不過自己「有悔」的心,拗不過早些年錯失的朦朧的心。
設想過無數次魏嬰什麼時候回來,怎麼回來,回來又是什麼樣子。唯獨不曾想在一個以為樸素尋常的帶著小輩們夜獵的日子,聽到久違的《忘羨》,是自己親自譜的曲,魏嬰吹笛的心頭好啊!並那人面具掩著臉,錯不了!魏嬰是也!

藍湛攥住了他的腕,眼裡有淚。16年了,深了淺了濃了淡了,配上這在眼角的將落未落的眼淚,剛剛好。
第二世裡,我們看來的樸素光陰,於藍湛,分分秒秒都似乎是「偷來的時光」。16年太久,久到可以令人絕望。只是懇求時光的罅隙和蒼天的悲憫裡,可以容留魏嬰重新回來,如一根細線糾結著兩頭,太渺茫了,只懇求不要斷不要斷。
每日裡都是重複的時光,夜獵、問靈、懸著心,過慣了,想剝離,總沒有契機。已然做好了永遠這樣的準備吧。永遠有多遠?直到魏嬰回來的那天。
猝不及防地回來了,太晚了也太突然了,甚至對於自己最壞的打算裡,還早了些。藍湛夜裡會笑出聲。他當然要灌下天子笑。魏嬰回來的時光,他還沒有由著自己放浪形骸過,那種竊喜和曾經的寸寸哀愁,還沒有愴然地發洩過,索性就一醉方休,醉裡乾坤大,不管不顧一番,只有蒼天懂得他曾經泣血的心的這一刻的放飛自我!

如同偷來的時光,如同賺來的時光。每一秒,都是盛大的感激;每一寸,都是盛大的竊喜。走著走著,如果不加控制,可以有淚珠一砸一個坑。要把這時光揣揣好,裝進懷裡,小心呵護著,寸步不離著。規矩算什麼?魏嬰就是規矩。原則算什麼?魏嬰就是原則。魏嬰想說他就聽,魏嬰不想說他就不問;魏嬰說東不往西;魏嬰喜歡喝酒他就生怕自己遞得慢了些!
對於偷來的時光,如同歲月格外開恩的寵愛,自己翼翼著小心,生怕慢待。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惹了天怒,惹得著偷來的時光一去不復返。所以,第二世的藍湛,低到塵埃裡去,什麼都不問,只是一味的盛寵和關心,並魏嬰的不羈灑脫可以登峰造極,藍湛在旁邊聽著護著享受著——你回來就行,小節上不要走了大褶,我才不願意惹你不痛快。這「偷來」的時光,我痛快地想哭!
你有沒有歷經過"偷來的時光」?那是一個人的爽歪歪,對著長天浩日恨不得表白作揖。並寸寸珍惜,恨不得使之悠長再悠長,永恆才好!對於「偷來的時光」,自己的存在形式是有別於往昔的。並為了使得這時光繼續駐留,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偷來的時光,真摯、刻骨、硌得人疼,仿佛歲月裡的旁逸斜出。但這旁逸斜出可愛到令人心顫。如果可以和自己的深情一起度過這於自己來說偷來的時光,日子每天都是粉紅粉紅的,粉紅到冒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