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學生而言,在社會上生活重要的不是了解化學,而是學會知道哪種洗潔精較好用;不是物理學,而是學會開車與保養車;不是歷史,而是地方上的天然氣工廠如何運作;不是生物學,而是如何可到達動物園;不是莎士比亞或狄更斯,而是如何寫一封商業書信。新教育不把消費與個人生活品味等事留給家庭或是其它機構,反而把家庭的生活或事務轉變成可供仔細研讀的項目,甚至給予其內涵重新評估(例如:我家如何可以更民主?)。
一位新教育的提倡者說,他希望小孩在學校的學習生活中能夠坦然問出以下的問題:我怎樣可以更健康?我如何可以更漂亮?我如何可以交更多朋友?我的休閒嗜好如何可以讓我更成熟?
學校所教授的東西應該符合青少年的興趣,包括那些在電視與媒體廣告上的東西。看看一些實例:紐約州某個地方從七歲到十歲的學生都要學一門家庭生活課,這個課中有以下主題:如何做個好學生?如何作保姆?如何融入團體生活?如何建立人緣?如何處理粉刺?如何整理自己臥房?等等。八年級的學生會碰到這樣的考試題目:只有女孩才用除體味芳香劑嗎?可以用肥皂洗頭髮嗎?
今天,美國肆應實際生活的生涯發展導向教育風潮已經過了最頂峰的時期而漸漸走下坡了。這有一部分可能是因為在美國社會中,中學教育的角色已經發生了一個長期性改變的結果。有研究者指出,美國的中學教育,起初是菁英式的,完全作為升大學的預備班;後來公立高中大量出現後,變成一個大眾國民教育的終點站;而現在高中要經過第二次的轉型陣痛了,要成為大規模的升大學預備班。
新教育的倡議者當初要改變的問題現在已不存在了,而且現在已經沒有一大群需要被解救的學生了。從一九○○到一九三○年代,大部分高中生的父母自己沒上過高中,而且很多是剛移民來美國,也不會英文。所以他們就只好被動地接受新教育擁護者所提出來的改革方案。
今天,高中生的父母親至少也有高中畢業,也有一大群學生家長是大學畢業而且關心教育問題。這些家長對於高中教育應該是如何有他們自己的看法,家長們也有自己對於智識文化的看法,所以對於新教育所提出的方案他們不會照單全收,同時也有很多人贊成對於新教育理念的批判,亦如由貝斯特(Arthur Bestor)與史密斯(Mortimer Smith)所代表的立場。更且,高中現在已不是上一代時那樣的教育終點站了。由於一半的學生要繼續讀大學,所以高中教育的理念與課程需要調整,以前高中教育可以應付畢業生欲成為一般白領階級的需要,但是現在恐怕要大學生才行。於是家長都害怕自己學區的高中程度不好,會影響小孩進入好大學的機會,因此紛紛給學校壓力,逼得學校提高對於學科的要求。
最後,蘇聯史普尼克號事件促使那些主張提高學科要求的人加速行動,他們認為美國正在與蘇聯進行一場教育競賽。這些年這種聲音開始取得成果。但是當初發動生涯發展導向教育運動背後的理念,卻沒有完全從教育界或是這個社會消失。尤其是專業教育領域,此中的老師與行政主管大部分都是對於教育應該追求學科成就與嚴格學術取向沒有興趣的人。
想像一個剛當政的執政黨,它的所有政策都要靠行政體系來落實,但是這體系中卻是充斥著反對黨的人。這個執政黨可謂是步履維艱,慢慢前行了。而美國教育界的情況,現在正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