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同學,貌不驚人,一年四季校服,手上一塊兒童表,腳上回力安踏貴人鳥食堂吃飯永遠一葷兩素,只喝一加侖裝的農夫山泉,話不多朋友很少。高二有次晚踢完球,操場旁停了輛擦的蹭亮的房車,這位同學從裡面出來和我們撞個滿懷,人家尷尬的說,今天澡堂沒熱水,讓老爸派司機把車開來洗下澡...
數年前,煤炭鋼鐵非常火的時候,和一個礦主吃過一頓飯。此叔不識字,就是有錢,車後備箱常年放兩袋子錢,因為不會用卡付款也不會取錢,讓媳婦把錢取好了,需要用錢就從後備箱拿。飯桌上,礦主叔非常熱情,不停招呼大家點菜,畢竟是他請客,大家也都客氣,讓他點。那時候菜單還沒有圖文並茂,就是一篇篇的菜名。可是礦主叔不認字啊,但是難不倒他,只見他大手一揮說,這一頁,這一頁,還有這一頁,我都要了!那會我還小,整個人都驚了,娘親啊,還能這麼玩?當看到流水一樣的菜上來時,沒見過世面的我眼都直了。。就在我埋頭苦吃時,礦主叔突然發現,怎麼這麼多涼菜,熱菜有點少啊。於是叫來服務員,又點了兩頁熱菜。。當天的戰果是,我們桌上的盤子擺了兩層,可是實在擺不下,就把旁邊的桌子又擺滿了,這還不算礦主叔覺得不好吃嘗了兩口直接讓端下去的。在後來的十幾年裡,我再也沒吃這麼撐過。。
上大學的時候,我們系一姑娘,個子不高,黑黑瘦瘦,寡言少語的,家裡是賣辣椒的。這姑娘的鮮明特徵是冬天時棉襖外穿。那種過去北方農村常見的,原生態的大花棉襖。學生會那幫人還挺有愛心,每次申請貧困生補助的時候會問問她。姑娘總說不需要。時間長了以後也就沒人問她了。後來這姑娘本科畢業沒上碩士,而是去了瑞士。大家才打聽到,這姑娘家裡是一火車一火車地賣辣椒的。家裡別墅洋房跑車珠寶樣樣不缺。某次我看維密秀,一模特穿一中國原生態大花棉襖,我就突然想起這姑娘。我們窮逼,不是很懂你們土豪的時尚。
鄰居是一個穿著非常簡陋的五十多歲男人,解放鞋,褲子是卡其色的,膝蓋處已經破損,一件化肥送的短袖也是泛黃得厲害,髮型應該是本地剃頭大爺兩三塊剪的那種大眾髮型,家裡兩層平房,目測已經有二十多年歷史,飯桌一條腿已經斷了,用磚頭頂上去的。以上是背景。因為他兒子和我朋友玩得很好,那天剛好他家請客,中午被邀請一起過去吃飯。他兒子二十多,從吃飯談話得知談了市裡的女朋友,見過家長之後女方家人嫌窮,他有點吃閉門羹的意思,邊吃飯邊嘆氣。
他老爸聽了兩眼發綠,筷子往桌面一拍,桌角磚頭有點瑟瑟發抖,一聲不吭走進了房間。我感覺氣氛不對,放下碗筷,不怎麼敢吃了。過了大概五分鐘,他拿出了一個大木箱,和我們平時出去旅遊那種差不多大的旅行箱,已經很舊很黃,一股黴味。他老爸把箱子往旁邊茶几一擺。口袋摸出一把鐵鑰匙,,開了鎖。我的個娘親,裡面都是毛爺爺,一疊一疊的,成色不新,應該存了很久。別人說家財不外露,他兒子也驚呆了。他老爸放話:「你儘管追,缺什麼老爸給你們!」後來得知,他母親早逝,老爸是當地搞種植,有幾個山頭,一直省吃儉用,兒子也是窮養但很乖。
土老闆我自己沒見過,但是可以說一個我好朋友和我說的事。我那朋友父親在雲南做生意,認識了一群朋友,裡面有個暴發戶,做礦的。零幾年那會兒是富得流油,不差錢。但是這個礦老闆也是農民出身,小學沒畢業,發了財以後看別人買啥好的,闊氣的他也買啥。後來跟風提了臺大奔。車剛開回自家別墅呢,停在院子裡。這土老闆也是好面子,買奔馳了,叫了朋友們來參觀、喝酒慶祝。席間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不知誰來了句,聽說這好車都有安全氣囊,這氣囊長啥樣啊,在哪啊沒見過什麼的。然後那土老闆二話不說,借著酒勁發動汽車,咣的一聲懟牆上了。——嘿!還真有氣囊!
我也來個一個吧,一哥們在一房產中介幹,夏天的一天下著大雨,一位身披老式軍用雨衣的老大爺騎著一輛破二八自行車,穿著解放鞋,軍綠色褲子,大白背心,挎著個上面印著「為人民服務」的舊軍用包,走進店裡。。。別的中介顧問不願意搭理老大爺,我這哥們平時人比較隨和,立即迎上去端茶,問老大爺是租房還是準備給兒子買房?!老大爺做好後喝了口茶水,問能抽菸不?!我那哥們勤快的遞了一根煙,老大爺吸了幾口問全市房價的行情什麼的,我哥們業務挺熟給大概說了說。老大爺挺滿意,然後說:小夥子你人不錯啊,大爺託你幫個忙。。。然後從舊軍用挎包裡拿出十多本房產證,說:小夥子,大爺我想賣10套房,等錢用,麻煩你先挑幾個區域不好的賣了,好的我繼續屯著。。。我哥們當時都有點懵,然後那大爺繼續抽了口煙說:小夥子,我家裡還有十幾套房的本本沒拿過來,你看這些如果有些地段好就給我說,我明天把剩下的本本都拿過來,你挑些地區一般的幫我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