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省鄒城市電視臺女播音員馬嘯突然死在副市長劉波家中的床上,這一消息一夜之間在當地炸開了鍋。民間迅速傳播著馬嘯死因的種種傳聞,鄒城籠罩在重重迷霧之中。記者通過深入調查採訪,發現事實確如人們所說,是一樁「醜聞」:鄒城電視臺女播音員馬嘯與副市長劉波有婚外情,今年10月15日,馬嘯猝死在劉波家中的床上……迷霧死亡版本多種多樣
記者在鄒城採訪的幾天裡,聽到了關於馬嘯之死的各種傳聞:有人說,馬嘯裸體死在市長家的床上,還能幹什麼?聽說是興奮劑吃多了死的;也有人說,馬嘯是死於心臟病或是腦溢血;還有說法是馬嘯懷孕了,馬嘯的丈夫也同意離婚,現在馬逼著劉副市長離婚。
人們有為馬嘯的丈夫鳴不平的,有指責馬嘯的,也有替副市長惋惜的:劉副市長才四十幾歲,年富力強,聽說省裡正在考察他,準備提拔,這下全完了。市府辦主任「發現」屍體
10月15日下午4時,馬嘯的丈夫楊雪金接到了馬嘯單位領導打來的電話,臺裡的領導告訴楊雪金說:「馬嘯死了……死因是心臟猝停。」
楊雪金驚呆了。
電視臺的領導簡單地描述了馬嘯的死亡經過:馬嘯死在東灘路上,是市政府辦公室主任米襄華上班時發現的,他看到馬嘯躺在路邊,趕緊撥打了120。
但隨後電視臺的另一位領導卻告訴楊雪金:宣傳部當時打電話讓他趕到鄒城急救中心,只是大致說馬嘯死在劉波副市長家裡。出於職業敏感,為統一對外口徑才說她死在外面的。楊雪金說他一時不知道該相信誰的話。屍體噘著嘴表情憤怒
馬嘯的妹妹馬春波後來回憶說:「當時我伏在我姐的屍體上哭時,就發現我姐的耳根兩側全部青紫。沒有穿襪子,也沒有穿鞋,衣服穿得比較整齊,但面部表情很憤怒,噘著嘴。我向在場的人大聲質問,是誰殺死了我姐?」
楊雪金說,整個東灘路有近3公裡,始終沒有人能告訴他妻子死亡的具體地點,這讓楊雪金很是疑惑。屍檢報告至今不見蹤影
11月12日,山東省濟寧市紀委、濟寧市公安局、鄒城市刑警隊等單位,經過調查和屍體解剖,鄭重地向馬嘯的家屬口頭宣布了屍檢報告結果。
由於沒有給書面的報告,楊雪金只記住了大致的內容:經過屍體解剖檢查,不存在服用興奮劑,死前也沒有發生過性行為;排除暴力,也未查出中毒現象;腦部有淤血,心臟正常,眼觸網膜下腔出血。屍檢結論為:排除他殺,屬正常死亡。死亡誘因:是由於情緒激動,血壓驟升,導致死亡。
當時楊雪金認為屍檢報告中有多處疑問,一再質問警方:「馬嘯為什麼會情緒激動?她激動的原因是什麼?」但始終沒有人回答。楊雪金後來多次向有關部門索要書面的屍檢報告,但至今也沒能拿到。
事情從頭到尾都被籠罩在重重迷霧中,直到楊雪金在清理妻子遺物時,迷霧才漸漸散開。醜聞15條簡訊揭開婚外情
過了不久,電視臺通知楊雪金去清理馬嘯的遺物。在清理過程中,楊雪金髮現了一個密封得很好的信封,裡面全是手機話費清單。
記者拿起信封,無意間看到信封的背面有4個字「悄然猙獰」。楊雪金拿出馬嘯以前的筆記本對照了一下筆跡,十分肯定地告訴記者:「這不是馬嘯的筆跡!」信封的主人要表達什麼意思?「悄然猙獰」究竟說明什麼?目前不得而知。楊雪金髮現話費單顯示的機主號碼並不是馬嘯的,一查才知道,該手機號碼使用者就是鄒城市常務副市長劉波。
從今年2月份起,話費單上就出現了劉波副市長的號碼,有135個和馬嘯互通的電話;3月份兩人的通話次數是234次,9月份達到了400多次。
馬嘯遺留下的手機裡至今還保留有15條來自「波」的簡訊。其中最近的一次是10月13日,也就是馬嘯死前兩天,共有3條來自「波」的簡訊:「親愛的,我不能再等了,現已出發。」(時間是9:35);「我到了。」(時間是15:27)「我在回家的路上。」(時間是19:41)時間最久的一條簡訊是今年4月23日:「親愛的,你的心意我非常理解,我也想抱抱你,但工作不允許,請你一定理解老公!」
記者還發現,手機中只保留著一條馬嘯發給副市長劉波的簡訊:「我可愛的寶貝,我愛你,你也愛我!妻知道你心了,中秋節作為起點,我們當至死不變的愛人。」
直到馬嘯出事後,楊雪金髮現了這些簡訊,他才漸漸明白,這一年來,妻子為什麼離他越來越遠。丈夫直言夫妻不和
楊雪金告訴記者,馬嘯的外語水平特別好,她每天回家都敦促女兒學英語。現在,女兒的英語口語水平已經達到了專業八級。
馬嘯的妹妹馬春波說,馬嘯性格挺內向的,但辦事很果斷。就在出事的當天上午,馬嘯還很高興地打電話到家裡,問馬春波給女兒的飯做好沒有?這時,她沒有感覺到馬嘯有任何異常。沒想到,這竟是姐姐給她的最後一個電話。
楊雪金說,馬嘯的思想雖然很前衛,但在個人作風上還是很保守的。頭幾年夫妻間從未吵過架,感情很好。這兩年,尤其是最近一年來,夫妻之間關係急轉直下,兩人早就分床而睡了。尤其是9月底,馬嘯幾乎每天晚上都是10點多鐘才回家,而且行動詭秘,問她也不說。
楊雪金告訴記者,今年中秋節前後,馬嘯跟他曾鄭重地談過一次離婚的問題,現在想來,跟手機簡訊上的時間和內容正好吻合。處理副市長劉波已被撤職?
11月12日,對副市長劉波的處理方案出來了:經過紀委調查認定,一年多來,劉波和馬嘯保持不正當男女關係,事發當天,馬嘯到劉波家中,後馬嘯由於情緒激動,導致血壓驟升死在床上。因此宣布對劉波給予「撤銷黨內職務,撤銷行政職務的處理決定。」
鄒城市宣傳部門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說,整個事件純屬劉波個人行為,市裡對死者家屬只是按規定給予了一定的贍養和撫養的費用,每月是170元,由馬嘯和楊雪金的單位共同承擔。死者家屬有要求賠償的意願,市裡也答覆他們,可以通過民事訴訟來請法院處理。質疑
家屬仍有三點疑問
雖然劉波已經被處理了,但楊雪金對妻子的死仍心存疑慮,他認為:「屍檢報告前後不符,相互矛盾。存在著諸多疑點,根本經不起推敲。」他對妻子的死因提出了3個疑點:
疑點一死亡時間
馬嘯的手機上顯示:10月15日,馬嘯和劉波之間不停地在打電話,馬嘯死前最後一個電話是打給劉波的,時間是12時59分。
從急救中心出具的《死亡證明書》顯示:馬嘯的死亡時間是10月15日下午1時30分;死亡地點是桃李苑小區(劉波副市長住處)室內。
急救中心稱是劉波副市長打的120急救,接診時間需要約五六分鐘,再加上馬嘯從單位到桃李苑的時間,約需5分鐘。這說明馬嘯從單位出發到死亡前後也就20分鐘,甚至更短,這個時間一定有問題。
疑點二真正死因
屍檢報告稱死亡誘因是由於情緒激動,血壓驟升,導致腦溢血死亡。
馬嘯的丈夫說,馬嘯確實是有輕度高血壓病史,還從未出現過休克現象,沒有心臟病史。馬嘯沒有帶環,曾流產過幾次,但身體一直很健康,馬嘯情緒激動的誘因究竟是什麼?
疑點三是否有性行為
屍檢報告說,馬嘯是死在劉波副市長家的床上,而且只穿了很少的衣服,而結論又認定沒有發生過性行為。既然沒有發生性行為,為何幾乎「一絲不掛」?但始終沒有人答覆。
11月29日上午,記者採訪了鄒城市急救中心,負責10月15日接診的張輝醫生告訴記者,「120確實是下午1時30分趕到劉波的住處———桃李苑的」,並十分肯定地表示,馬嘯是躺在床上,但絕非外界所傳聞的一絲不掛,只是衣服穿得少些,內衣都穿著。
楊雪金告訴記者,妻子已經死了40多天,到現在還沒敢讓在外地上學的女兒知道,他也沒貿然同意將遺體火化,只想等有一天能還他一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