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呂婉婷
直播回顧:民謠中「南方」「北方」意象增多,源於地域性的消解
2012年,一首《理想三旬》讓唐映楓以詞作者的身份走進大眾的視野。直到今天,依然源源不斷地有人被這首歌所打動,希望聽他講詞作背後的故事:網絡投稿,音樂人徵用,趁著女朋友餵鴿子的間隙寫完後副歌部分——這樣的情節,他已經在不同場合複述了很多遍。《理想三旬》成為唐映楓的代表作和標籤,他不拒絕,「自己做錯的事要承擔,嗯,開個玩笑」。
就老去吧,孤獨別醒來
你渴望的離開
只是無處停擺
——《理想三旬》
唐映楓,獨立音樂人,枯魚肆音樂工作室創始人,傳記代表作《濃煙下的詩歌電臺》《魚乾鋪裡》《硬骨見鹿集》《鳥的世相》等。
8年過去了,唐映楓已經成為了發表過上百首詞作,身兼作者、歌手、製作人、廠牌主理人等多重身份的職業音樂人。他的創作也不局限於童年和故鄉,還有多元的亞文化和絢麗的想像。今年他出版的雜文集《六日改》,收錄了他這幾年創作的歌詞、詩、短句和雜文,零星的創作碎片組合成了一個更加多面的唐映楓。
7月,唐映楓帶著他的《六日改》來到新京報·文化客廳的直播間。「直播太彆扭了。」他反覆說,「你看到有人在回覆你,想跟他們對話,但對面並沒有人。」相比較「夢倒塌的地方,今已爬滿青苔」(《理想三旬》歌詞),「小炒無剁椒何以度秋」(《六日改》收錄短句)式的生活感更接近唐映楓本人給人的初印象。他說小時候不聽流行情歌,只想抓數碼寶貝和神奇寶貝;讀過最多的書是《七龍珠》,看完故事再讀分鏡;他現在在家讀小津安二郎的劇本集,小津生活化的臺詞令他著迷;他說他之所以叫「映楓」是因為出生在秋天,當時父親給他取了三頁紙的名字;在直播的前一天,他在B站上熬夜看音樂劇《漢密爾頓》……身份之外,他是一個和90後們共享著類似文化記憶的普通人。
一個多小時的直播分享,話題涉及流行音樂、民謠、獨立音樂,還有創作。他的創作與網際網路,以及當下的城市青年生活互為映射。在地域感逐漸消解的今天,流動的生活給廣大的城市青年帶來了已經反覆被討論的歸屬疑問,在唐映楓這裡他給出的答案是:接受它,但不要忘記與過去的連接。
《六日改》,作者:唐映楓,版本:新民說 | 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2020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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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在跟誰對話,
是表達者共有的困惑
新京報:作為音樂人,你並沒有接受過系統性的音樂教育,最開始的音樂薰陶是來自於流行音樂嗎?可以和大家分享一下你的流行音樂記憶嗎?
唐映楓:我記憶中第一首會唱的流行歌曲應該是《青青河邊草》。我還記得96年、97年有一首任賢齊的《心太軟》,那個時候我大概只有五六歲,歌詞聽不太懂,跟著亂唱。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裡,聽的更多的是喜歡的動畫片的主題曲。
對於流行音樂,最開始我其實不太接受。當時我們那個地方能聽到的內地流行音樂大多是情歌,完全沒辦法帶入自己。我成天想的是什麼時候能抓到一隻數碼寶貝和神奇寶貝,誰要聽你唱情歌啊。
讀初中之後我開始聽周杰倫,這有受我哥影響。我哥有段時間因為工作原因住我家,他的起床鈴聲是周杰倫的《以父之名》。每天早上六點半,《以父之名》高亢的女聲前奏就會開始響起,導致我現在聽到這首歌就會條件反射式的清醒。其實我第一次聽周杰倫的時間要更早,我印象很深,在我爸的診所裡。當時《雙截棍》在MTV電臺打榜,說這首歌引起了華語樂壇旋風。《雙截棍》結合了很多音樂元素,是說唱,當時我還在想怎麼整首歌沒怎麼唱就完了。
到了初一,正是喜歡周杰倫的年紀。因為你終於聽到了一些你想在音樂裡面聽到的東西,比如對異域的描寫和想像。所以我對流行音樂的記憶的起點很早,但是真正對我產生影響的是這個時期。
新京報:那些描寫異域的流行音樂如何觸發你?
唐映楓:最開始你以為寫詞是不可觸碰的,但是當時和網友聊天(當時已經有了網絡音樂)發現原來大家也可以去做這樣的事情。最開始寫歌詞時你會想找一個參考。那個時候你聽不懂羅大佑也聽不懂李宗盛,但是周杰倫、方文山那些天馬行空的東西對我來說是有吸引力的,會讓我對如何寫詞有一個最初的印象。
新京報:說到網絡,在《六日改》中你也有提到,最開始寫詞時你會把作品發到一個叫「原創歌詞吧」的貼吧裡。後來你接到第一次歌詞合作,包括後來通過網絡投稿和陳鴻宇達成合作、因為《理想三旬》走紅,一直以來你跟網絡有很緊密的聯繫。那麼在你看來,網際網路對音樂產業有怎樣的影響?
唐映楓:不只是音樂創作,所有類型的創作在網際網路平臺上都會有更豐富的創作空間。但是在網絡空間中,有些創作表達會更加自我,也會讓整個市場更加分眾化。有的時候你會不知道在跟誰對話。
新京報: 「不知道在跟誰對話」,這會讓你困惑嗎?
唐映楓:當接觸到更多的音樂人之後我發現,大家都會遇到這個問題。只要是在表達的人,你就會遇到不知道在跟誰對話的困惑,只是在網際網路上你會感受得更加明顯,而且很快就能夠得到這樣的反饋。
新京報:會想改變嗎?
唐映楓:改變不了吧。
新京報:現在如果有人再讓你去評價林夕、李宗盛,你會做何反應?
唐映楓:為什麼讓我去評價別人呢(笑)。可能說明詞作人還太少了吧,只要出來一個詞作人,就會讓你去跟之前的作比較。其實雖然看上去在做同一件事情,但是我們的創作理念、合作經驗都是不同的,做評價不應該是我們去做的事情。
《濃煙下的詩歌電臺》專輯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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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謠中的「南方」「北方」,
體現了當下被消解的地域性
新京報:現在人們提到你,都會給你貼上「民謠」的標籤。我們來聊聊民謠這個音樂類型吧,你覺得現在的民謠跟上個世紀的民謠有區別嗎?
唐映楓:如果拋開時代帶來的創作慣性,其實沒有太大的區別。它依然是以個體出發去記錄時代的作品,旋律簡單好聽,歌詞簡單質樸。
新京報:你認可對於民謠來說,歌詞比旋律重要嗎?
唐映楓:對於音樂創作來說,不能說歌詞和旋律哪個更重要,它們是一個整體。但是對民謠這種類型的音樂,它創作動機的伊始可能是以詞為主,再延展出旋律,對詞豐富性的要求要高於旋律。
新京報:你在書裡提到過現在的民謠是「城市新民謠」。為什麼要用一個新詞來指代現在的民謠?
唐映楓:現在的城市越發趨同了,而且現在新一代的創作者對更加民俗、更加本地化的東西,不會像上一代有那麼敏感的、根深蒂固的感知。地域性在不斷地淡化和消解。所以你會發現很多人在進行這種形式的創作時,內容會趨同化。我之前開玩笑說,前幾年彈唱形式特別火的時候,歌詞中都是「南方」「北方」這樣的說法。因為你只能這樣去概括,地域性消解了,你只能從方向上做一個指向。對於地域性,我覺得不用強求非得去找回來,但是你要了解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新京報:近年來的音樂選秀讓彈唱形式變火後,開始出現了「反抗民謠流行化」的聲音,認為「選秀毀了民謠」,對此你怎麼看?
唐映楓:不可能會有一種娛樂形式或者媒體形式,會毀掉一個音樂類型。它「毀掉」的可能是一種「只有我在聽,你們都沒有聽過」時的心態。
新京報:直播間的讀者提問,方言之於民謠有什麼價值?
唐映楓:方言自帶本土性和地域性。比如我們四川話,很多俚語沒有辦法用普通話去表達。再比如粵語,粵語是「九聲六調」的,它比普通話更合適入曲。所以我覺得用方言來創作是特別有意思的事情。
新京報:那有想過用四川話來寫歌嗎?
唐映楓:有想過,但是我發現四川話和普通話其實唱起來差不多,可能只有平舌音、翹舌音和前鼻音、後鼻音的區別。除非是很特別的俚語,比如像堯十三寫的《寡婦王二嬢》(貴州方言歌曲)。四川話的音是平的(如「蜻蜓」的四川話是「丁丁貓兒」,音類似ding ding mer),更合適說唱,你可以在旋律上隨意變動起伏,節奏怎麼卡都可以。
新京報:還有讀者提問,如何看待工業流水線式的民謠?
唐映楓:「流水線式」的民謠的製作思路,其實就是流行音樂的思路,大家只是做的還不夠好。我覺得問題在於我們缺好的製作人。現在全民流行的音樂作品不多見了,有一部分原因可能是來自於新音樂環境下製作人的缺失。製作人要做的事情是根據歌手的特質,去找能夠呈現這種特質的旋律和歌詞,去做更好的表達,從而讓音樂人的作品能夠和聽眾產生連接。
新京報:現在經常需要音樂人自己來做製作人,優秀的職業製作人比較少見了。
唐映楓:對,經常是你有一個很好的企劃,但是只有概念,沒有內容。
新京報:你還有一個頭銜是「獨立音樂人」,對於「獨立」你是怎麼理解的呢?
唐映楓:「獨立」的釋意一直在變化。像十年前或者更早,網絡音樂或者地下的一些現場音樂是獨立音樂。但是現在,在新的形式當中,大家慢慢找到了更多更適於自己的創作方式。我認為所謂的「獨立」,就是能真誠地表達自己,這是能夠聽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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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值得「把玩」
生活的刻意和人情的疏淡很「可愛」
新京報:你有追溯過自己創作的根源在哪裡嗎?
唐映楓:我其實是一個不太會總結自己的人,更善於批評自己。關於根源問題,我經常套路式地回答我舅舅跟我說過的一句話,不管你在什麼地方,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故鄉對你的影響是根深蒂固的。所以了解你生活的地方,你才可能了解你自己。我覺得這可能是我在前幾年的創作中非常凸顯的表達意識。
新京報:2014年的時候,你在微博寫下「人要有故鄉的善良」,為什麼要寫這一句呢?
唐映楓:因為……想回家(笑)。
新京報:當時剛到北京對吧?
唐映楓:對,當時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其實現在我也沒有找到,現在給我的「作詞人」之類的定位,我都是覺得有點奇怪的。當時這麼寫可能是為了提醒自己,自己和過往的連接不要斷掉。
新京報:對你來說,與「故鄉」聯繫最緊密的是什麼?
唐映楓:是「人」。你在一個城市裡遇見的人,體驗到的時間和空間在另一個城市是無法複製的。
新京報:你有一首作品叫作《故鄉的四種死亡方式》,歌詞中描摹了六歲時看到的故鄉煙火閒趣,成年時體會到的故鄉十裡人情,以及如今令你感到陌生的故鄉。是在追憶什麼嗎?
唐映楓:這首歌的動機不是在這。我在《早春的樹》還有後來的《兒時》都有在描摹一些故鄉的畫面,到這首歌主題發生了變化。最後一句歌詞,「這是我陌生的故鄉,卻是誰六歲的模樣。」——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故鄉是陌生的,但是對於另一代的另一個「我」來說,是親切熟悉的。它的點在於這,我覺得「死亡」也是一種「新生」吧。
新京報:除了你一直在堅持創作的故鄉、童年、成長等命題,你現在還想寫什麼?
唐映楓:有很多。但其實創作會受到旋律的限制,你拿到的旋律是什麼,你就寫什麼。
新京報:所以你喜歡「先曲後詞」,而不是「先詞後曲」?
唐映楓:我一定是「先曲後詞」。我是一個控制欲比較強的人,我沒辦法接受我寫了一首詞之後不知道旋律是什麼樣的。我需要先有旋律,再想像它會變成什麼樣子。
新京報:你的《北區樓四》歌詞從頭到尾畫面感和共鳴感都非常強:「隔壁家阿伯拒搬出舊樓/可愁壞了兒女/他那脾氣事關栽花養魚/和樓下黃梅戲……」。這首歌是怎麼寫出來的?
唐映楓:當時劉昊霖給到的旋律非常生活化,很接近我們上一代人聽到的民謠旋律,聽上去非常鄉土。它整個格式給你的空間非常大,當時我就想寫一首跟自己住的小區相關的歌(北區樓四就是我四川家的地址),所以挑了一些有象徵意義的人來寫。前段時間還有朋友跟我說,這首歌裡「學文的小冬北漂搞音樂」那段,讓他很感同身受。《北區樓四》的寫法是白描,我蠻喜歡寫這樣的題材,但是很少能碰到這樣的旋律。有人問這樣的歌為什麼少呢?旋律的問題啊,其他旋律沒有辦法那麼寫。
新京報:《北區樓四》副歌裡寫道:「生活它就這麼繼續/也許不太盡如人意/也許就這樣才顯出生趣/才好避免一些些刻意/我打小就生活在這裡/二三鄰裡疏淡不稀奇/長大沒想過原來回不去/也曾有夢要往別處去。」想聽你對「生活的刻意」和「人情的疏淡」是怎麼看的?
唐映楓:就,很生動,很可愛。
新京報:可愛?
唐映楓:比如說,二三年級陪家裡的阿姨看瓊瑤劇,你會疑惑這兩個人想在一起的話在一起就好了,他們到底在哭什麼,他們的阻力到底來自於哪裡。我們生活中個體的經驗和欲望,都會給身邊的人造成生活的阻力,這是一種必然。我會覺得蠻可愛的。因為大家的想法不一樣,這很有趣很生動。人,不就是這樣子的嗎?
新京報:想法不一樣經常會拉遠彼此的距離,這不會讓你困擾?
唐映楓:不會。在某段時間相互交匯過,後來因為選擇不同、經歷不同慢慢陌生、疏遠是很正常事情。
新京報:那對孤獨你會怎麼看,你的歌詞裡能看到各種各樣的孤獨。
唐映楓:我覺得孤獨是人的常態,它是人的「玩具」——你在創作的時候,不就是在「玩」它嗎?
新京報:你喜歡陌生化的社交嗎,在社交網絡上跟陌生的網友聊天嗎?
唐映楓:其實不太喜歡。
新京報:那你為什麼發一條專門的微博來回答網友提問?
唐映楓:我太無聊了(笑)。發那樣的微博其實你是想跟大家去溝通的,但是你會發現問題重複得過多了。想要去回答的,去分享自己經驗的問題很少。我也會反思自己,我自己好像也不是一個會提問的人。
新京報:什麼樣的問題你會想去回答?
唐映楓:嗯……我會自己想到一個回答,然後去搜問題。
4.
「好唱」不是玄學
「押韻」並不重要
直播視頻回顧:作詞,押韻並不重要
新京報:這幾年寫詞的理念有發生變化嗎?
唐映楓:以前寫歌詞,對自己的要求就是「作詞人」的標準,理念和想法可能是從李宗盛、林夕、姚謙這些前輩這裡來的。作為「詞作人」,各個類型都要去涉足。你要做的工作其實是更好地去做產品,「詞」只是一個外包裝。這兩年更偏向去寫自己想寫的東西,我發現我很難去寫「命題」了,但以前不會這樣。以前非常「世故」,覺得所有的命題拿過來我都能寫,現在不行了。所以我說我不是一個好的詞作者。
新京報:直播間一個觀眾問你會不會自我否定?
唐映楓:會。最近我在家裡待了很久,寫了很多旋律,但就是寫不出詞。它是創作慣性使然。你已經在別人的身上放了很多你自己的東西,把第三方當成了你的自畫像,再回溯到自己的創作中就會很難。所以當時做自己的專輯(《鳥的世相》)的時候,對我來說是一種很彆扭的體驗。
新京報:但很多人喜歡《鳥的世相》那張專輯,認為呈現效果挺好。
唐映楓:那可能是,誤解吧(笑)。
新京報:還有觀眾問,給妻子楚桐寫歌是什麼心境?
唐映楓:黃楚桐寫旋律不是按流行歌的格式去寫的。她的旋律非常舞臺化、戲劇性。在她的純音樂當中可以聽到情緒和畫面。所以在填詞的時候,我要做的事就是不去影響她的旋律,讓填上的詞與音樂相匹配。之前做的合作,它們的音樂性沒有那麼濃烈,信息給的很少,這也算是我狡猾的地方。但是黃楚桐的旋律信息給的非常多。真的要適配,寫起來也蠻累的。
新京報:再聊回作詞,作詞有哪些不為人熟知的規則?
唐映楓:比如說押韻本身並不重要。詞曲只需要合轍就好,你聽到一首曲子,填完一首詞,你唱一遍,只要唱得順就可以。有些音樂題材有結構上的要求,主歌部分是抒情呢還是寫景呢,到橋段、到間奏,它每一段都有自己的功能性,不能隨便亂寫。寫順了就還好,你可以不斷調整、變化,但是剛接觸寫歌的話,還是需要遵循這一套的。
「好唱」不是一個玄學,它是一個相對來說比較清晰的標準。我們會去聽旋律的節奏,它是四三拍還是四四拍,節奏決定了每段字句的字數,要卡著拍子去填詞,至於尾句押韻不押韻並不重要。關於尾字,如果旋律上行的話,我們會儘量去選擇開口音,這樣唱出來的話情感會更加飽滿,如果旋律下行的話,比如小調,我們會更多地選擇閉口音,這樣會更加細膩,處理得更加溫潤。這些都是寫歌詞的「潛規則」。
現在我們填詞,不像宋詞那樣有嚴格的要求。普通話只有四個聲調,它有很強的顆粒感,一個字接一個字,韻律感不是太強。而且它的聲調會卡得很死,導致普通話不太適合拿來唱,英語和粵語就會好很多。
新京報:你覺得現代詩和歌詞的區別在哪裡?
唐映楓:詩最早也是在一個曲的韻律當中的。但現代詩的韻律感是口語化的,因為我們要把詩念出來,它使得人的表達不斷內化;而歌詞創作,剛才說到的不管是韻律也好還是節奏也好,它都是依附於旋律之上,是一種不斷外化的創作。它們的規則不一樣,本質是不同的。
新京報:你的歌詞讓人感受到一種對生活敏感的觸覺,你覺得現代生活需要加強這種敏感嗎?
唐映楓:我覺得「觸覺」這個東西每個人都有。每個人在去體驗、閱讀、欣賞文學創作或者影視創作時,共鳴是相通的。我們要強化的是我們的表達能力。我不覺得我是一個敏感的人,我表達的就是我的「鈍感」,我只是可能表達能力夠用,我表達的「鈍感」被別人當成了「敏感」來接收了。
新京報:寫詞之外你也會作曲,你作曲的靈感來源於哪裡?
唐映楓:單寫旋律不太需要靈感。流行音樂創作不像古典音樂的作曲那麼複雜。古典音樂作曲有和聲有復調,會有靈感或者創造性的東西存在。但是寫旋律在基礎和弦的基礎上順下去,順得好聽。你會有一個大概的情境設想,決定旋律要往哪個方向走。但我覺得那不能叫作「靈感」。
靈感這種東西不是你去找到它的,它有的時候有,有的時候就沒有。完全是一個很運氣的事情。寫得順暢,表達舒適,就是靈感。你想表達的東西是和你連接到一起。你只能不斷地寫。我們只是創作的僕人,靈感是主人,該做事了,去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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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呂婉婷
編輯|張婷
校對|陳荻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