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沒有新冠病毒的大陸：南極洲，去，還是不去？

一個人坐在一群巴布亞企鵝附近，身邊是一座舊的研究小屋。攝影：RONAN DONOVAN, NAT GEO IMAGE COLLECTION

撰文：DI MINARDI
　　從10月到來年2月是南極洲繁忙的夏季時光，通常，來自幾十個國家的上千名科學家會湧向南極大陸遙遠的研究站。在這片荒涼的土地上，分布著40個永久基地，而僅在夏季運行的設施恢復工作後，這個數字幾乎翻倍。然而今年，隨著各國科學家即將進入這個冰封的科學之地，一個嚴重的問題浮出水面：南極洲是唯一一個沒有新冠肺炎病例報告的大陸。
　　科考站的醫療服務有限，再加上類似宿舍的生活條件，使得疾病很容易傳播，即使在一年中最好的時候也是如此。大流行病期間，減少南極大陸的科學家數量將降低疫情爆發的風險，但也會打亂日漸緊迫的研究任務。
　　在南極洲工作的科學家會藉助望遠鏡掃視群星，尋找基本粒子，研究世界上最神奇的動物。這片遙遠的大陸對於我們了解整個地球的變化也至關重要。氣候科學家通過研究被困在冰中的古老氣泡，了解地球的歷史；他們還會監測融化的冰原和變暖的南冰洋，從而預測地球的未來。
　　但這個季節，大多數科學家只能在遠離南極洲的地方，依靠遠程傳感器和前幾年收集的大量數據和樣本，繼續研究工作。
　　「這實在太痛苦了，」紐西蘭南極科學平臺的負責人Nancy Bertler說：「我們只有幾年時間做出重大改變，防止氣候變化導致最糟糕的結果，我們等不了一年。」
讓新冠遠離南極
　　南極洲的環境如此極端，以至於澳大利亞南極項目的首席科學家Dirk Welsford把它比作外太空。理由很充分：國際空間站在地球上空354公裡的軌道運行，而南極洲最偏遠的基地（法國和義大利的康科迪亞研究中心）距離最近的國家大約560公裡，距離最近的海岸補給資源超過960公裡。
　　南極洲的大部分基地都位於廣闊的海岸線上，而非康科迪亞研究中心所在的內陸地區，但即便是這樣，前往這些基地也是困難重重。科學家乘坐的飛機和輪船經常因為極端天氣延誤，美國南極項目的參加者指南中，有一個章節就叫「要有耐心」。
　　今年情況特殊，只有耐心還不夠。「對於所有在南極洲工作的國家而言，主要目標是讓病毒遠離這個冰封大陸，」德國南極項目的後勤協調員Christine Wesche說。但如何實現這一目標還沒有確定，因為項目牽涉到多個方面。
　　國家南極項目管理委員會及其30個成員國正在協調大規模人員裁減。所有項目都將進行不同程度的「裁員」：澳大利亞和德國裁減50%，紐西蘭裁減66%。美國沒有公布調整計劃，但在最近的新聞發布會上表示，他們會安全部署「有限的」人員。
　　通過減小團隊規模，各項目可以更好地執行嚴格的隔離和檢測制度，因為檢測代價高、時間長。限制科考站的工作人員數量，也有助於把風險降到最低：如果由於檢測錯誤，病毒被帶了進來，那麼感染的人數會少一些。
　　南半球的一些路標城市對於科學家抵達南極洲非常重要。德國團隊通常會經過南非的開普敦，據報導，這個國家的新冠確診人數已超過50萬。國際航班通過熱點地區的不確定性意味著，德國團隊可能不得不乘坐「極星號」補給船前往南極。
　　美國仍會從紐西蘭的克賴斯特徹奇飛過去，他們通常會在那裡完成出發前的訓練，準備好禦寒裝備，和紐西蘭團隊一同前往麥克默多站和斯科特基地。目前，兩國正在制定隔離和檢測策略，防止美國團隊經過克賴斯特徹奇時，接觸到新冠病毒。
　　科考團隊抵達南極洲後，生活會和疫情前差不多。各項目將對新來的人進行檢測，或要求他們保持社交距離，但在幾個月的集體生活中，他們不會一直如此。南極大陸上的每個人都假定沒有被病毒感染，除非出現症狀。如果有情況，他們將被隔離、檢測，若結果呈樣性，會有醫療直升機從南極把他們接回來。冬季爆發新冠疫情會更危險，惡劣的極地風暴下，醫療直升機幾乎無法安全飛行。
保持科考站運轉
　　每年，風暴、海冰、偏遠地區的機械故障都會在一定程度上幹擾南極項目，但此前科學家從未像這次這樣大規模取消行動。大多數國際合作、新實驗和野外工作，比如給企鵝加上標記、採集樣本，都已暫停。然而項目負責人紛紛表示，不會完全取消這一季的活動。
　　南極洲是地球上最寒冷、最乾燥、風最大的大陸，極地探險家Douglas Mawson稱之為「被詛咒之地」；第二個到達南極點的Robert Falcon Scott也留下了一句名言，「偉大的上帝！這是個可怕的地方。」一百年過去了，南極洲幾乎沒有什麼變化。
　　然而，建立科考站需要人類幹預，維持供水，保證汙水處理，防止燃料洩漏，發生火災等危險情況。維護工作通常在南半球夏季，氣候較溫和的時候進行，這也是前哨站為冬季補給的唯一機會。讓基地空無一人，或者更糟糕的情況，被迫撤離，將會造成比往日更複雜的局面。
　　除了一些試驗性項目，包括澳大利亞的海洋科學航行，目的是研究南極洲東部水域的磷蝦，國家南極計劃只允許一些基本業務和長期數據收集活動。
　　在紐西蘭的斯科特基地，數據收集最早可以追溯到1957年基地建立之初。這些數據來自氣象站、生態調查和水中停泊處，幫助科學家追蹤南極氣候變化情況。科學是一種緩慢的漸進式變化，60多年前的這些測量數據可以讓研究人員了解長期趨勢。
　　「有些記錄從未中斷，」Bertler說：「我們不想成為中斷記錄的一代。」
展望未來
　　今年，南極項目預防措施將迎來一次測試。如果證明，這一季科學團隊能保持隔離、健康安全，那麼明年，即使新冠病毒仍是威脅，還是可以讓更多的科學家加入進來，擴大探索規模。
　　「我們希望到下一季時，情況會有所不同，」紐西蘭南極局的執行長Sarah Williamson說。「我們將創建儘可能多的全季節科學項目，準備好應對計劃改變，就像今年一樣。」
　　Wesche也補充說，正如南極氣候研究對地球的健康至關重要，科學家和工作人員的健康也是最重要的。「我的主要目標是讓人們安全地過去，健康地回來。」
（譯者：Sky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