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克·貝松早年想要做一名海豚專家,對於科學的熱情自始至終伴隨他的電影,過了差不多二十年,他又帶來一部科幻電影《超體》。
網易娛樂10月27日報導 (文/森月)呂克·貝松拍了很多種風格的電影,從《最後決戰》到《這個殺手不太冷》到《第五元素》和《碧海藍天》,都烙著他又桀驁又天真的個人印記。呂克·貝松早年想要做一名海豚專家,後來陰差陽錯拍了電影並一戰成名。對於科學的熱情自始至終伴隨他的電影,過了差不多二十年,他又帶來一部科幻電影《超體》,探討的對象從海洋和外星人轉移到了人類大腦。
《超體》的中文片名明顯存在商業考慮,因為呂克·貝松為電影取的英文原標題「Lucy」聽上去更宅一些——它不但是片中斯嘉麗·詹森飾演的女主角的名字,也是人類發現的最早人類的名字。1974年,美國考古隊在非洲衣索匹亞境內發現遠古人類頭骨,因為出土時正在播放披頭四樂隊的《Lucy In The Sky With Diamonds》,考古隊員就將這名女性遠古人類命名為「Lucy」,在《超體》中,呂克·貝松也安排這位人類的祖先出鏡。從第一個從類人猿轉化為人類的Lucy,到打通百分百大腦的現代人類Lucy,她們的腦重其實只相差1公斤,這1公斤的進化卻花費了350萬年。呂克·貝松說,這是在是太慢、太慢了。
呂克·貝松非常介意將《超體》中的Lucy視為超級英雄,他認為Lucy的能力確實比超人和蝙蝠俠什麼的加起來還大,但他更想提出的問題並不是一名超級英雄如何戰勝壞蛋,而是當你有了權力,你該如何使用它。談到這些話題,呂克·貝松的直率秉性表露無遺,他抨擊現在的報紙只有花邊和八卦,而這些快餐會讓大腦退化。
「我們本都是雌雄同體」
10%大腦理論只是假想
網易娛樂:在電影結束的時候,Lucy變成了無所不在的形態,這有點像是「上帝無所不在」的說法。在這之前,她還跟一個雌性類人猿一起重現了《上帝創造亞當》(米開朗基羅畫作)的一幕。但Lucy是個女孩兒,我們是否可以理解為,在您的電影中,「上帝是個女孩」?或者說,您是否介意將《超體》視為女權主義電影?
呂克·貝松:並不盡然。其實我覺得我只是找到了這之間的平衡。你知道,在70年代或者80年代,英雄角色都是男的,而女孩子在這個中間只是「嗚——」(做柔弱態),傻等著英雄們過來救她。我覺得女性的價值遠不止於此,我為女性角色寫了不少好戲份,也同時會讓男性角色也有好的發揮空間。
你知道嘛,在犯罪學研究中發現,男性罪犯會有49%的女性心理特徵,有51%的男性心理特徵;而女性罪犯,則會有49%的男性心理特徵,51%的女性心理特徵。所以男女在犯罪過程當中表現出來的行為也不盡相同,都非常地個人化。我們人類的行為,有自己性別角色認知決定的部分,也有自己的身體本身構造決定的部分。
比如我,當我作為一個導演和作為一個藝術家的時候,狀態是完全不同的。在片場,我會表現出男性化的一面,像個發號施令的元帥,我要控制整個場面,在那些場合裡我會咆哮,會大喊大叫。但當我在潛心創作的時候,就會非常敏感,表現出女性化的一面。我們本都是雌雄同體的,只是在不同的場合裡會喚醒不同的一面。
網易娛樂:您在《超體》當中還用到了一個假想,就是說,我們人類的大腦其實只開發出了10%,如果完全開發就會發現人類最終會進化得非常了不起——就像女主角Lucy在片子結束時那樣,達到終極完全形態。
呂克·貝松:但沒有人證明過這個假想,當然了,我們肯定是沒有將大腦的潛力完全開發出來,只是在使用它的一小部分,大概最多也就一半吧,顯然不是百分百。我是希望在電影裡儘量簡單地去解釋這個概念,儘量讓觀眾很容易就看懂,給他們展示當我們把大腦開發到百分之百會是怎樣的。10%理論當然不是真的啦,電影而已。
「花邊八卦讓人類退化」
片名「Lucy」致敬人類始祖
網易娛樂:所以我們是否可以這樣理解,您這部看上去是動作科幻片的電影,實際上討論了三個終極問題——我們從哪兒來,會到哪兒去,以及我們是誰?
呂克·貝松:在此刻,我們的星球和這個星球上的居民,都深陷病態之中,我覺得這是個最好的時機去發問最本質的問題,也就是你說的——我們從哪兒來,會到哪兒去,以及我們到底是誰。
現在翻翻報紙,全是誰跟誰搞上了、明天天氣好不好,花邊八卦簡直會讓人類退化。我知道在《超體》裡有很多動作戲,也有不少好玩的爆米花段落,但那都不是最重要的,我希望它有深度,能帶來思考。我希望大家在看完電影之後會自己上網去搜索研究,對自己的大腦潛力和創造力了解更多。
你知道嘛,生活在350萬年前的那個「Lucy」(註:呂克·貝松此處指片中出現的雌性類人猿Lucy,與片中斯嘉麗·詹森飾演的角色同名),她的大腦重量只有400克,而斯嘉麗·詹森飾演的那個現代人Lucy大腦重量達到1.4千克。300多萬年時間,我們才多進化出1公斤的大腦,這實在是太慢太慢了。
網易娛樂:在Lucy得到智慧並正式進化成人之後,其他的猩猩不太有機會了吧。
呂克·貝松:猩猩是另外一個分支的事了。有人看完電影後問我,那猩猩們呢?哈哈,它們可不是什麼猩猩,它們也是人類的高高高高高高高高高高祖母。這個最早人類Lucy可能是人類史上第一位真正的女性,而且也是我們探討的第一名女性,我們的電影對Lucy致以崇高的敬意。
「第一版劇本非常晦澀」
參考愛因斯坦相對論
網易娛樂:在電影中還有一個部分非常精彩,就是斯嘉麗·詹森飾演的那位Lucy在大腦打通百分之百之後,她參透了整個宇宙的奧義,她坐在椅子上,電影展開了一段神奇的時空之旅,無數個人類歷史的瞬間從她身邊流轉。
呂克·貝松:那組鏡頭就是要在30秒內展示我們人類在這300多萬年裡,用這僅開發出的10%的大腦,一共創造了哪些成就,展示了從原子範疇起始的歷史大事件。之所以用了飛速流轉的方式來展示,是因為——在你看來是百年,在他看來是瞬間。你去看地球的歷史時間軸,漫長的200萬年,(彈了一個響指)須臾而已。這也是我要拍這電影的原因之一,什麼是長久?什麼是短暫?什麼是時間?就像愛因斯坦在「相對論」裡所說的一樣——有時候只是等了女朋友十秒鐘,就感覺比一年還長,有時候時間過得很快,跟女朋友已經玩了好幾個小時,還覺得不過才一小會兒。
網易娛樂:除了上面提到的這些概念性的東西,真正促使你拍這部電影的靈感是什麼呢?
呂克·貝松:很難說具體是什麼,不過在拍攝這個電影之前,我曾經和一名女教授聊天。我們在一次晚宴上認識的,令人高興的是,我們倆沒怎麼談電影,而是談論科學、大腦、癌症和細胞等等話題,我從她那學到了不少知識。
這些話題讓我非常感興趣,於是後來我去讀了相關方面的一些書,逐漸了解了這個領域之後我想,為什麼不乾脆拍一個這方面的電影,來表現大腦的運作和發展?我覺得要是拍成紀錄片不太容易,而且我也不想拍成紀錄片,我要做有趣味的東西,既有哲理,又好玩。不得不說,要在一部電影裡同時體現這兩者還挺難的。
網易娛樂:第一版《超體》劇本是怎樣的?
呂克·貝松:第一版非常晦澀,像歷史教材,充滿哲學味兒,完全不好玩。哈哈。後來我花了一兩年時間從另外一個角度一點點修改劇本,結果又太多動作、太多段子,有些輕浮了。總之後來,我從這兩者之間找到了平衡,既不像說教,又有思考。
「Lucy比蝙蝠俠超人厲害200倍」
斯嘉麗要從「人」演到「神」
網易娛樂:有人將Lucy形容為超級英雄,在電影中加入超級英雄的元素是否為迎合如今的爆米花電影市場?
呂克·貝松:對我來說,重點不是什麼超級英雄,重點不是擁有超能力,而是擁有超能力後你會做什麼。當你發現你有超能力後,你會用這些超能力做什麼?多數電影中的人物在得到超能力後,就會——(握拳示威)「哈哈哈!快還錢!」「我要弄死你!」「快看我多厲害!」——那些電影是這個路數的。但Lucy,她最終擁有的能力比什麼超人、蝙蝠俠加起來還要更強大200倍。在得到這逆天超能之後,她具備了權力,但不知道該拿它做什麼,該如何使用權力?這也是我們世界上擁有權力的人應該自問的哲學問題:你會用自己的能力做些什麼?行善還是作惡?你的價值觀是什麼?如何擁有能力不重要,重要的是怎樣去運用它。好,你是總統,牛逼,但你然後,你會為你的國民做些什麼?這才是問題所在。
網易娛樂:斯嘉麗·詹森是Lucy的第一人選嗎?
呂克·貝松:在這之間我也見了幾位不錯的女演員。但斯嘉麗,真的是一個看懂了這部電影的人,這個角色也正好出現在她事業中一個最恰當的階段,她也想要演這一類的角色。這其實不是個容易表現的角色,她要從幾乎一個白痴演起。最開始,Lucy只是個智力平平的普通女孩,智商甚至都趕不上平均水平。從普通的「人」演到近乎「神」,很難演,你要一點點去塑造。
網易娛樂:為何將電影的大部分場景選在了臺北?
呂克·貝松:十五年前,我去過臺北一次,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臺北是那樣一個城市——建築不是太高,所以畫面中可以放進去很多元素。那個城市有些像巴黎。巴黎有艾菲爾鐵塔,臺北有101鐵塔。所以不管站在這個城市的何處,你總會清楚自己的位置,當你看到塔很小,那麼你的位置就是近郊區,當你看到塔很大的時候,你就是在城裡。這樣就很真實,不管是故事進展到柏林還是巴黎,還是臺北,當我們看到畫面中出現塔,我們就知道自己是在哪兒。當然臺北人也都很好,技術支持很到位。當初拍電影時有幾個可選的城市,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臺北。
網易娛樂:會有其他中國的城市想要去小住,或者拍攝自己的新電影嗎?
呂克·貝松:根據實際情況看吧。城市就像演員一樣,你要為自己的電影挑選最合適的演員,他不一定是最棒的明星,但一定是這部電影的不二人選,還要跟片中的女主角能合拍。就算最好的大明星,如果跟電影或跟女主角違和,也不能說是選對了。城市就像演員一樣,必須小心慎選。中國的其他城市——當然啦,為什麼不呢,但必須得先有劇本,而且要跟劇本契合,你不能帶著目的去拍某一個城市。
網易娛樂:最後不得不提到這部電影最亮點的一個部分,也就是配樂。非常之華麗。曲目您參與挑選了嗎?
呂克·貝松:真的嗎?我會告訴Eric的,他負責音樂。我們是35年的老友了,他為這個電影付出了很多。不過選擇莫扎特是有特別考慮,就是當Lucy復仇的時候,響起了莫扎特的《安魂曲》。我很喜歡這首曲子的象徵意義,對於反派角色(崔岷植)來說,這預示著死神正在降臨。
對了還有那個給壞蛋頭頭做紋身的那個女孩,她的背後也是一個死神的形象——那個女孩後面的紋身是真的,不是化妝效果。我是先見到了這個紋身女孩,隨後想到了莫扎特的《安魂曲》,所以才用到了電影裡。事實上我還為《安魂曲》重新剪輯了這個情節,希望我去天堂之後能夠見到莫扎特,給他看一看這段電影。
說到音樂,當年拍《碧海藍天》的時候,我用水下音響放音樂,當播放到莫扎特的曲子,海豚們就會聚集過來。有一首曲子,放完之後海豚們都遊走了,那首歌是麥可·傑克遜的。我個人很喜歡MJ,不知道為什麼它們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