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為什麼不讓建巴比塔
看了兩部電影,覺得非常棒。一部是《巴比塔》,另一部是《喀布爾快遞》。
《巴比塔》裡,兩個非洲兄弟拿著父親買來的槍,朝一個陌生外國女人開了一槍,由此引發了涉及日本、南美、美國和非洲的一連串事件。那個受傷的美國女人和丈夫來荒涼的非洲旅遊,本來是想挽救瀕臨崩潰的婚姻。他們留下孩子在美國,由墨西哥保姆照顧。在經過反覆的爭論及掙扎,兩人搭巴士奔向下一個目的地,不料迎來穿窗而入的子彈。為拯救愛人,丈夫千方百計四處求救,卻障礙重重。美國政府展開外交求援,當地警察發現肇事父子。與此同時,墨西哥保姆帶著美國小孩兒回墨西哥,想回去參加兒子的婚禮,路上被被警察當成綁架嫌犯而遭追捕,繼而與小孩失散。在日本,曾贈與非洲朋友步槍的日本人亦面臨著重重的困境……這世上所有的陰差陽錯,都源於溝通不暢。
《喀布爾快遞》的最後也有一個類似的開槍鏡頭。故事說來自印度的兩兄弟想到喀布爾去採訪塔利班分子,和一個美國妞坐一個阿富汗快遞司機開的車去採訪,但是被一個來自巴基斯坦的塔利班分子劫持。五個人各懷心事終於到了阿巴邊境後,並把塔利班分子送回到巴基斯坦。但是回家的塔利班分子最後並未如願,意外被巴基斯坦的士兵開槍打死。
《喀布爾快遞》被認為是一部很有點搞的公路電影。中東題材的影片大多血腥,但《喀布爾快遞》用詼諧逗趣打消了我們的顧慮,直到最後,塔利班分子意外被打死,電影回歸殘忍。
電影裡有一個情節,兩名印度記者電話租車,結果從荒涼的山頭來了一名阿富汗人,他開的車居然是一輛坦克!坦克經過阿富汗強盜村時,司機提醒大家要提防一頭驢。因為要撞到了驢,村民會說這頭驢去過麥加,被神化的驢子成為天價勒索外國人的道具。話還沒有說完,句遇到了「驢」,車子向左,驢默不做聲的往左擋住出口;方向盤向右邊,驢不慌不忙擋了右邊。
塔利班當然在政治正確的反面,但是即便在這個電影裡,人也不只是分為「塔利班」和「非塔利班」。嫉妒記者,美國姑娘,阿富汗司機和巴基斯坦籍的塔利班分子,每個人都有自己出發的原點:印度記者為了拍照,冒生命危險是不值得的;美國女記者為了寫出吸引人的書,她認為回到阿富汗是值得的;巴基斯坦籍的塔利班承認塔利班不好,但那是他的義務。有不少人在譴責塔利班,也有人抓塔利班賣錢,可是這個巴基斯坦的塔利班也有話要說。
在印度記者幫助下,巴基斯坦的塔利班回到了他的國家。意想不到的是,邊境線巴基斯坦哨兵所射出的子彈,結束了他千辛萬苦的逃亡之旅。
《巴比塔》的悲劇性在於,人類的溝通不僅不可能,有時甚至會危及那可笑的上帝。而《喀布爾快遞》表面看是對「溝通」重要性的強調,並以一個印度藝術家的想像,暗示了溝通的可能。但是我們知道,自從麥克馬洪線將印度和巴基斯坦的邊界拉成一條直線後,恐怖的流血衝突是人類歷史上罕見的——穆斯林和印度教民眾為了在失敗時自己的妻子女兒不被對方侮辱,他們寧願先把自己的親人殺死。
這樣說,年輕的印度導演實際是在用他的電影祈禱那些很難實現的和平、和諧、安寧和幸福。但是幾千年來,人類還沒有幾天在這樣的日子裡度過,過去不理解,為什麼西方人談「溝通」,談「傳播」和說「道路交通」用的是同一個詞「communication」。現在,我明白了。
想起《聖經》裡那個巴比塔的典故,突然也理解了那個叫上帝的男人,他為什麼不讓人類建設通天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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