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老吳叔 || 袁高良

2021-02-27 商洛作家

老吳叔走了。

是在這冰天雪地的三九天走的,走得冷冷冰冰!

在兒時的記憶裡,老吳叔就是一個身材高大魁梧,與人和善,與世無爭的人,也是農村一個標準的老好人。從沒看見過他發火生氣的樣子,也未曾見過他著急,一年四季都是那麼不緊不慢的。看他幹活,再重的擔子在他肩上都不算什麼,也是那麼不緊不慢的。

我小時候曾親眼看見他能把農村大場上那碾場的碌碡連續掀起百十下而不氣喘,而且能用雙腿夾著掀起來,在我們小孩子的眼裡,他就是一個大力士,也永遠不會生病鐵打的漢子。

由於多種原因,他雖有子女,卻半生都孤苦伶仃!

記憶中最多的就是老吳叔背著背簍或扛著扁擔,叼著菸袋去放牛羊。由於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他放牛回家也沒有確切的時間,什麼時候牛吃飽了自己往回走,他才背著或擔著柴草跟著回家,回家就坐在那磨得光亮的門檻上吸菸或吃飯,往往是別人吃晚飯他才吃午飯,好像永遠不餓,也是不緊不慢的!

除養牛羊外,他也喜歡養別的小動物。雞、貓、狗、兔都養,用他的話說就是多一條生命就多一個伴,這些東西各有各的靈性呢!

老吳叔愛吃肉。無論誰家死了貓狗,他都一番折騰,別人不屑,勸他扔了,可他就是那麼不緊不慢地弄著,直到屋裡飄出香氣,先前那些嘲諷的人也去了,他也不惱,人人有份,大家就在那熱鬧的氣氛中連湯帶肉一掃而光。當然這些都是在生活困難的時候。但真到了吃肉不再是奢侈的時候,他卻一口也不吃了,用他自己的話說是以前肉吃多了,現在戒了!

老吳叔最大的優點是愛幫助人,鄰居鄉親需要幫忙,只要開口,他都滿口答應,把牛羊往山上一趕,就回來幫忙,當然是吃飯沒飯錢,幹活沒工錢,等到收工了,他才去滿山找牛羊呢!往往是別人家的莊稼都收完了,他家的才開始,用他的話說,這才叫熟透了呢!

他還有一個特點就是不愛說閒話,無論什麼話傳到他那兒就截至了,在好事者嘴裡能炒翻天的謠言,在他那兒沒有一星半點的閒言碎語。因此他在鄰裡鄉親的眼裡就是一個十足的老好人,口碑也不錯。

老吳叔掰了滿院的玉米,但他生病住院了,鄰居們自發組織起來把那些玉米都剝完掛好,等他出院,大家早將玉米曬乾裝袋了。他給鄰居一人一支煙,嘿嘿一笑說:「把大家害的。」也沒什麼漂亮話,鄰居也都理解。三年前的冬天,我在鎮街道遇到老吳叔,他當時正在一個商店買碗,說自己的飯碗太小,想買一個大號的洋瓷碗,但嫌太貴,我當時就給他買了,這也是我今生唯一為老吳叔做的一件事,後來他逢人就說,搞得我還怪不好意思的。

就這樣一位與世無爭的老好人,一個鐵錚錚的漢子,最終也沒逃過病魔的折磨。從醫院回來後,據說他幾次都掙扎在死亡的邊緣,壽衣脫了穿,穿了脫,反反覆覆好幾次,用他自己的話說,是壽數到了。可最終沒能熬過這個嚴寒的冬天。

他走了,帶著一個莊稼漢的質樸,平靜而安詳!

他走了,帶著一個老好人的與世無爭,參透了人的生老病死!

他走了,一個最為平凡普通的人走完了他的一生!

雪地裡,鄉親們將他的後事辦得熱熱鬧鬧!

願老吳叔一路走好!

                                                    

  作者往期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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