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夏天和黎明回我鄉下老家走走
1982年8月至1984年8月間的兩年光陰留在博客裡的筆墨不多,偶有的幾筆也鮮見好事情。其實,人生在世不可能總是愁雲慘霧,誰都有歡樂有憂愁。
今天想回味回味當年的青春激蕩。
那個時候,我作為化驗員在老家廣西賓陽縣人民醫院工作。當年的工作條件和生活條件都相當艱苦,醫院裡的單身職工基本上都集中擠住在一幢兩層舊樓裡。據說那幢樓原是醫院的門診樓,地板和樓梯都是木質結構,長年失修,破損斑駁,無論如何身輕如燕只要動腳就是嘭嘭咚咚作響。
有些房間之間的間隔為磚牆,這還有點像話。有些房間則是由一間大房子分割而成,分隔的材料居然是薄薄的一層木板。可想而知,那樣的房間沒有隔音和隱私可言。住戶多半是年輕人,年輕人總是要談戀愛的。將近30年前的小縣城談戀愛沒有多少好去處,比翼鳥們不是出去看電影就是呆在房間裡看報紙、說是非和傻坐。
就這麼一幢糟糕的宿舍樓,我本人還沒有機會住進去,因為都擠滿了人。我的宿舍被安排在門診大樓二樓拐角處的一個房間,周圍到處是灰塵、嘈雜和痰跡。
我沒有任何戀愛可談,倒是擁有豐富的空閒時間為中華崛起而讀書。除了發奮挑燈夜讀,我還有其他途徑打發美好的青春時光。我的室友黎明是音響發燒友,一個很有個性也很有情趣的人,可以購買零件自行配製諸多電子音響產品,非常好使。
黎明的家在縣城,下班之後可以榮耀地回家吃晚飯和看電視,我則可以欣賞他的音響。他有許多港產的唱片,唱片大如小汽車輪胎大小,很是好聽。
我們最大的樂趣是夜間出去打鳥。黎明有一把汽槍,他的槍法很好,極少失手。我們兩人喜歡騎單車往一個叫上林的鄰縣方向出發,那裡有為數不多的一條柏油公路,想走到哪裡就走到哪裡。那個時候機動車很少,一個晚上甚至碰不上一輛卡車或者拖拉機。
我們使用電筒往公路旁的樹木探照,由於經驗豐富極少有漏網之雀。一旦發現樹枝上有麻雀棲息,黎明以左手持汽槍的中段,右手持電筒並把穩槍託,在手電的燈柱幫助下瞄準和射擊,大多數情況下槍響鳥落。即使第一槍脫靶,夜間的麻雀也不會被驚擾,繼續停留在原處等待下一槍。
我也曾試過身手,但心太軟,兩年的歲月長河裡未曾親自殺死過一隻雀兒。或許當年肚子餓的人太多,麻雀總是很少,有時候我們辛辛苦苦操勞到凌晨一兩點也就收穫十隻八隻。
不管回到宿舍多麼晚,我們總是珍重我們的勞動果實,那就是煮麻雀粥,並且趁熱喝下。說起來也不困難:去毛,剁碎,加米下鍋,粥熟後置入麻雀肉末,攪勻,起鍋,動筷。
有意思的是,1984年我考上了大學之後,醫院裡的職工樹立我做成榜樣以教育他們的子女好好讀書,幾乎把我描述成為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讀書蟲。那全是鬼話,其中一個傳說真的很傳說:說,我看書學習的時候以成堆的沙子掩埋雙下肢以免被蚊蟲叮咬。
我冰雪聰明,考個大學用得著天天看書?還要用沙來埋腳?這麼說不是要糟踐人嗎?
2011年1月9日武漢